原来是“护短”。
江杳眉梢微挑,唇边勾起一抹不带笑意的弧度:“你说对了,我还就是护短,段逐弦现在是我的人,我护着他是天经地义。”
他朝温泉池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扫了汪岑一眼,扔下一句:“还有,造谣犯法,别到时候闹大了不好收场。”
说完他转身离开私汤包间,在门外碰到一个抱着玫瑰花的服务生。
“您好,请问江杳先生在里面吗?”
江杳道:“我就是。”
服务生微笑着把花放到江杳手上:“有位先生要我把这束花转交给您。”
“哪个先生?”
“他没透露姓名。”
服务生离开后,江杳低头看向怀里的玫瑰花,眉心微蹙。
他注意力全在花上,没发现面前走过来一个人,下一秒,他猝不及防被那人推到墙角,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
江杳抬头一看,面前的男人有点眼熟,正对他嘿嘿地笑。
“江杳,终于又见到你了,看你今天还往哪逃。”
这人一开口,江杳就想起来了,是之前在马场给他告白过的傻逼,姓许,叫什么记不清了,被他无视几回之后,扬言以后见他一次堵他一次。
没想到还真敢践行,看来是活腻味了。
他面无表情地捏起拳头,正要赏给眼前的醉鬼,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离包间门很近。
是段逐弦。
不知道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那番护短言论,这破酒店隔音效果不好。
但他无暇顾及这个,眼下更重要的,是他正被人怼在墙角,手里还拿着一束玫瑰,而他法律意义上的配偶兼恋爱对象,世界第一醋王,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江杳有种两眼一黑的冲动——
真他爹的见鬼了。
他一脚踹开面前的人,厉声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姓许的跺着被踢中的小腿,往后踉跄几步,抬头时正巧对上一道阴冷的目光,意识到那个高大的男人是谁之后,他吓得酒醒了一半,逃命似的开溜。
等江杳喘了口恶气,朝段逐弦看过去,那双深邃的眼睛已经丝毫不见冷厉,如同深不见底的浓郁湖水,看不出半点情绪。
他立刻走向段逐弦:“我刚准备回家,你饭局结束啦?”
或许是心虚的缘故,语气带着罕见的柔软。
段逐弦“嗯”了声:“估计你还没走,过来看看,没想到来得正是时候。”
江杳语塞,总觉得段逐弦这话听着分外别扭,但段逐弦并没有提及刚才的事。
顺着通向出口的走廊,江杳一边往前走,一边四下看。
段逐弦问:“在找什么?”
江杳嘟囔:“破地方,连个垃圾桶都没有。”
段逐弦挑了挑眉:“垃圾桶?”
“嗯,把这玩意儿扔了。”
江杳刻意没去看段逐弦的表情,有点暴躁地左走右走,单手握着玫瑰花束的手柄,粗鲁地倒提着,娇嫩的花瓣经不住折腾,簌簌落在地毯上。
随花瓣飘落的,还有一张烫金卡片。
段逐弦先江杳一步捡起来。
江杳立刻凑过去抢,没抢动,段逐弦捏得太紧了。
卡片上印着打印字体,短短六个字,江杳看到后,心一紧,头更疼了。
“喜欢你,想见你。”
沉缓的嗓音在耳边骤然响起,一字一顿,烫得耳膜一阵嗡嗡作响,如芒在背,胸腔里的东西明明已经虚得不行了,还要七上八下地飞速跳动。
卡片落款只有一个字母X,江杳联想到“许”这个姓,那张醉醺醺的大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他猛地夺过卡片,用力捏成一团,将手垂在身侧。
“无聊的东西,别看了。”
江杳说着,抬眼看向段逐弦,却发现对方神色依旧如常,压根没有半点不悦,甚至连吃醋的影子都没有。
段逐弦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从江杳发现他的那一刻起,江杳所有的心虚和慌乱,全都落在他眼底。
他单手抚上江杳的背,推着江杳往前走,克制住嘴角,淡淡道:“别找垃圾桶了,花挺漂亮,扔了可惜。”
江杳:“?”
这时,那个送花的服务生正巧路过,看到段逐弦和江杳走在一起。
职业素养作祟,他刚要笑着说点什么祝福的话,被段逐弦一个眼色浇灭了话头。
第61章 “老公不*怎么办?”
这花漂亮个屁!
江杳暴躁地心想。
但没说出口。
如此有气度的赞美,不像段逐弦这个疑心病醋王会讲出来的台词。
难不成段逐弦是在说反话?
以段逐弦老谋深算的程度,很可能在故意钓鱼,毕竟他和段逐弦不对付惯了,很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只要他惯性反驳这束花的存在价值,段逐弦就能偷偷爽到。
他才不上钩!
把倒提的玫瑰重新捧回怀里,江杳有些刻意地点点头:“嗯,看久了,是还行吧,挺香的。”
说话间,正巧穿过酒店明亮的大堂,江杳偷偷扫了眼段逐弦,却发现对方依旧面色如常,不见半分醋意。
他今天不止一次对段逐弦预判失误了。
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上车后,当着段逐弦的面,把花抱得更紧了些。
菱北城市的冬夜向来肃杀无趣,但郊外却别有意韵,尤其是乘车在笔直的公路上行驶,向窗外远望。很多城里人专程过来压马路散心。
但江杳的视线一直没投射得太远,在星月明亮的夜色里漫无目的兜了一圈,便回到车窗上。
被薄雾覆盖的玻璃映着段逐弦闭目养神的侧脸,路边山峦的影子起起伏伏,那张脸上的表情依旧岿然不动。不知是不是镜像太模糊了,所以才看不清细微处。
驶出几百米远,两人都没说话。
只剩下怀里的玫瑰还在拼命昭示存在感,浓郁的花香源源不断,无孔不入,熏得人发昏。
江杳受不了这种离奇的沉默,亦无心再看无聊的夜景,转过头,率先打破寂静:“你什么时候到酒店的?”
段逐弦道:“你还没离开包厢的时候。”
江杳心脏陡然悬起,怦怦跳快了些。
他喉头微紧,试探地问:“那你没偷听我们讲话吧?”
段逐弦抬抬眉梢,漫不经意道:“你们说了什么?”
高处的心跳啪叽跌落,弹了几下,动静瞬间变小。
江杳撇撇嘴:“没什么。”
那些关于“护短”的言论,没听见就算了,不然段逐弦肯定拿这些话三天两头揶揄他。
这么一想,江杳有点庆幸,但庆幸过后,却涌上来几分遗憾。
他在汤池对汪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倘若汪岑再四处诋毁段逐弦,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碎嘴子。
但要让他当着段逐弦的面再说一次,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比纸片还薄的脸皮第一个不答应,何况车里还有司机。
回过神来,江杳差点被自己千回百转的心思臊死,用力捏了捏鼻根。
他原本多随性的一个人,这辈子所有的纠结,大概全给旁边这个姓段的了。
他敛着眉眼望向窗外,生硬地补了句:“算你还有点素质。”
段逐弦“嗯”了一声,唇边弯起的弧度隐没在暗处。
江杳警告别人时,声音太凛冽,太有威慑力,他刚一走到包间门口,那些宣示主权的话就特别嚣张地钻进他耳朵里。
不是他故意偷听,也不怪他没素质。
从郊外到城区约摸一个半小时车程,江杳被花香催得昏昏欲睡,连怀里的花掉到脚边也没注意。
下车后,他揉着眼进家门,快走到卧室的时候,听到段逐弦在身后叫他。
回头,猝不及防撞上一束玫瑰。
江杳:?
半路上,他想起花没拿,却也不甚在意,只是要麻烦段逐弦明天用车的时候丢一下,没想到段逐弦竟然帮他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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