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身后的段逐弦开口,声色略沙哑,“八点,不再睡个回笼觉?”
被人拿枪指着,这他妈还怎么睡回笼觉?
江杳掀开半边被子,迅速跳下床,朝段逐弦下身瞥了一眼:“你自己慢慢睡吧。”
能睡着我跟你姓。
说完,转身去了洗漱间。
*
段逐弦起床后,没看见江杳,循着隔壁衣帽间的动静走过去。
衣帽间里,江杳正背着手缓慢踱步,四下打量陈设,像只悠闲的狐狸巡视自己的新地盘一样。
脑后那缕撮红色挑染分明是扮酷用的,此时却随着他走路的频率一翘一翘,看着可可爱爱。
在段逐弦印象里,江杳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是个会轻易越界的人,尤其面对他的时候,通常会主动划清界限。
能出现在如此私人化的地方,显然是已经接受了他昨晚的同寝邀约。
段逐弦抬了抬唇角。
他愈发觉得,江杳的底线并非无可撼动,而是有放宽余地的。
一直以来,他的策略都是“保守”和“谨慎”,以不变应万变,这种方案也的确保证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稳定性,至少江杳再怎么敌视他,也从没有将他彻底推出视线之外。
十年前,刚意识到自己对江杳产生特殊情感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刻意控制和江杳见面的次数,增加沉默的频率,生怕下一句说出口的,会是“喜欢”。
因为江杳曾明确说过,恋爱会对学习造成影响。
为了保持理性,他查阅众多资料,将感情解构成一个又一个冷冰冰的科学原理,试图让自己冷静。
他当时想法很简单——就连结婚都会有七年之痒,何况是青春期的萌动?等过了这一阵,应该就会慢慢淡下去。
后来他才明白,喜欢是全世界最不讲道理的一件事,它让克制的人打破原则,让严谨的人失去逻辑。
根本没有自动冷却的那一刻,若是没有外力影响,只会无止境地叠加,直到债台高筑,再无抽身的可能。
在后来的岁月里,他只好继续维持最初的状态,从未让江杳看出过破绽。
这样长久且熟练的相处模式,是舒适区,亦是火海。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衣帽间里,江杳走到最里端,那里立着一个透明表柜,里面的手表按照用途分门别类,整齐陈列,原本沉肃无趣,和这间屋子的其他陈设别无二致,却一下吸引了江杳的注意力——
在表柜的正中央,摆放了一个水晶球,摇一摇里面会飘雪的那种,和段逐弦微信头像里的那个水晶球一模一样。
有点劣质的工艺制品,产地应该是某小商品批发市场,玻璃因为时间久远略微泛黄,溢出的乳胶挂在陶瓷底托上,和周围价值不菲的手表格格不入,但却偏偏被放在最高的圆台上,反倒像是被一众名表供着。
江杳盯着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回头,段逐弦裸着上半身,就靠在门口看他,目光被晨曦浸透,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不清不白的东西。
忽略那一身肌肉上刺眼的痕迹,江杳指着水晶球问:“这个和你微信头像是同一个吗?”
段逐弦“嗯”了一声,问:“你不记得了?”
江杳顿了顿,他应该记得么?
跟他和段逐弦的共同经历有关,还被段逐弦当成宝贝珍藏至今的东西……
江杳沉吟片刻,只思考出一个答案:“这是沈棠的?”
段逐弦闻言,目光明显暗了一下。
江杳:“?”
不会真被他猜中了吧。
段逐弦直接走进来,找了身居家服穿上,问他今天有什么打算,显然是不想和他针对这个水晶球做过多讨论。
正好,他没打算再追问。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也不是太想提到沈棠。
*
昨天刚飚完车,还出了点小事故,江杳打算在家修身养性,积攒一下运气,没有外出打算。
段逐弦也没有。
江杳还以为段逐弦会像以往那样,在家里办公,没想到是“办他”。
房子够大,两人跟开辟新地图似的,这里来一次,那里来一次,玩了大半天的双人淫乱游戏。
晚上,段逐弦突然接到个小应酬。
刚洗完澡的江杳裹了条浴巾,趴在床上和人玩射击游戏,抱着枕头随口道:“这么晚还出门?”
段逐弦打领带的动作顿了顿:“你要是舍不得我,我也可以推掉。”
江杳闻言,莫名屁股一痛,从激烈的枪战里探出头,骂了句:“快滚!”
段逐弦轻笑了一声,视线在江杳泛红的耳尖上扫了一圈,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结束一局,队友尿急开启待机模式,江杳暂时取下耳机,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渐行渐远的声音。
很快,四周陷入巨大的安静。
随着两位男主人激烈碰撞了一整天的空气分子,这会儿全都安分守己了起来。
江杳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才八点。
他搓了搓脸,总觉得有点提不起劲来,但应该不是困了,就是有点无聊。
好像还有一点……寂寞。
草!
江杳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工作繁忙,朋友大把,爱好广泛,时间从来都是不够用的。
更何况他手上正玩着游戏呢。
他能有什么可寂寞的?
江杳抓了抓头发,恨不得把这个使用过于不当的词语从他词库里永久删除!
一定是段逐弦这个卧室太大了,东西又收拾得太井然有序,毫无创新和美感,他呆不习惯,等段逐弦一回来他就跟段逐弦说他反悔了,要搬回他自己的房间住。
江杳敛着眉眼打开语音,问对面的朋友:“你上个厕所掉坑里了?赶紧再来一局。”
朋友道:“来了来了。”
枪声重新响起后,空荡荡的寂静感瞬间消散了不少,但那种莫名的异样感,却还是隐隐缠绕在空气里,江杳眉心蹙紧,加快了射击速度,一时间枪声更密。
几分钟后,对面惊叫迭起:“卧槽老江你操作太猛了,一把初级步枪干翻五把特级AK,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
江杳:“跟在我后面躺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朋友屁颠颠:“Yes sir!”
两小时后,从游戏里下线,江杳收到陈一棋发来的消息:「我在金味阁碰到段逐弦了。」
这是段逐弦今晚应酬的地方,菱北做生意的人都知道的高级会所,深受那些中年老板喜欢。段逐弦走之前说过,算是履行昨天承诺的,以后去哪都向他报备。
江杳回了个“哦”过去。
陈一棋:「和他一起的几个人都点了服务生陪酒,一个个老婆孩子都有了,还不知收敛,嚣张啊。」
江杳:「他也点了?」
陈一棋:「没,他挺遗世独立高贵冷酷的,倒是有人想凑上去,被他拒绝了。」
江杳无语:「那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次,陈一棋没有秒回了。
过了很久才发来一句:「没什么,就觉得你牙口挺好的。」
江杳感到愈发莫名其妙,直到段逐弦回来,他看到对方脖子上红到发紫的两排明晃晃的牙印。
草这人……还有没有点廉耻之心了?说好的清高贵公子呢?
江杳瞳孔地震。
明明不要脸的是段逐弦,他却跟着害臊了。
江杳脸一热,二话不说,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出来,劈头盖脸砸到段逐弦身上:“明天穿这件上班!”
段逐弦拿开衣服一看,是件高领毛衣。
他笑着走过去,将满脸严肃的江杳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以半蹲的姿势,把脸埋进江杳的颈窝。
“喂,跟你说正经事呢,喝多了?”
江杳翻了个白眼,要去推段逐弦,突然感觉皮肤一阵湿软的触感。
段逐弦含住了江杳的喉结,留下一连串令他发颤腿软的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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