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他神志不清地重复着,“那就只能把你们……全杀光……”
曲莲猛地冲上去,朱侍卫没想到他瘦弱身形竟有如此大的力气,冷不丁被他扑出门外,顿时对曲莲也下了杀心,曲莲“嘶”地一声抽气,身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方才洛荧缴了朱侍卫的弯刀,他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匕首,而曲莲赤手空拳,在刹那间落了下风。
方小宝看得心惊肉跳,大声朝楼上吼道,“快来人啊!你们都在干嘛?都聋了吗?!”
朱侍卫不与曲莲缠斗,飞快折回大堂搂过朱问凝,正欲顺手刺死地上的醉汉,曲莲却如鬼魅般随行,于风驰电掣间扣住他的手腕。
“快住手,我不想伤你。”曲莲看他眼底遍是疯狂之色,连忙念咒欲困住他,怎料不知为何戒环忽地电了他一记,让他双目圆睁跪倒在地,而朱侍卫的刀锋已经近在咫尺——!
“铮”——!
洛荧到了!
不报拦下朱侍卫致命一击,方小宝简直感动得涕泗纵横,“你可算是来了!”
方才在楼中已交过手,朱侍卫知道洛荧是个硬茬,不欲与他纠缠,生生在空中一翻,怀带着朱问凝向外飞去。洛荧穷追不舍,忽地朱侍卫回身嗖嗖飞出几枚符咒,洛荧拦下几张,那符咒在空中猛地爆出巨大火花,吓得方小宝疯狂大叫。
更有一枚直接落在挽花别院的头顶,登时炸成一朵烟花,雕栏画栋极易燃烧,火舌入室便如游龙,转眼便烧透了半边天。
“怎么回事?!”从后院地窖跑回来的江澜惊呆了,“火、火……着火了!”
“快召雨,快。”方小宝嘴唇发白,咚咚咚跑上楼去,“方小婉!你人是死了吗?怎么应也不应一声的?走水了,快跑啊!”
江澜瑟瑟发抖望一眼曲莲,曲莲道,“念个咒吧,做做样子。”
江澜道,“好。”
“……收着点儿。”
江澜道,“好。”
两人对了对口型,转眼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仿佛天漏了个窟窿,转瞬将熊熊火势浇了个透。
方小宝嘴张成一个圆形,震惊地望着他们俩。
曲莲拍了拍江澜的肩膀,“哇,江兄你真是天赋异禀,让人叹为观止!”
楼外朱侍卫已经带着朱问凝向城外潜逃,洛荧原先担心楼中火势,频频回头张望,见眼下大抵无碍,脚下剑便如流星向朱侍卫飞驰而去。
朱侍卫憋足了一口气冲向城外,怒吼道,“你为何如此穷追不舍?!”
洛荧长眉一抬,声如洪钟,“你又为何对无辜之人下手?”
“我杀百人,救小姐一人,我心甘情愿,为什么不可以?!”朱侍卫恨极,含泪问天,“该死的云天宫,若不是这破戒环,我怎会受制于你?!”
就在这一刹那,洛荧抓到了他的衣袖,然而忽地一声惊雷,洛荧心道不好,只听嗤啦一声巨响震彻天地,他都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道雪亮天雷劈了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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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荧:谁是大傻子?
江澜:大哥,请受我一拜!
曲莲:?
曲莲:朱侍卫,我不想杀你。
暴怒的朱侍卫:?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不好意思每周三晚上有网课来晚啦!
第21章 贰拾壹
[贰拾壹]
头疼。
头疼欲裂。
仿佛行走于瀚海大漠之中,被日光炙烤数日,口舌干渴,喉咙冒烟,浑身都被晒得皮开肉绽,干涩龟裂,又痛又痒。
实在太难受了,洛荧忍不住想去抓,去挠,把这身不合适的皮囊撕开才好,可双手被什么东西生生压制着,丝毫动弹不得……
“!”
洛荧骤然惊醒。
他很少做这种噩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梦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让他在睁开眼之后仍是惊疑不定。或许是梦境过于黑暗绝望,以至于他醒来以后,望着头顶陌生的雪白纱幔呆滞了许久,无心顾及自己当下的处境,只静静地享受虎口脱险劫后余生的轻快。
“你醒啦?”
一个声音打破静谧,洛荧侧过脸望去,隔着丝绸绣帘依稀看见一个人影,脸庞莹莹,身影颀长,腰肢不盈一握,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看得洛荧眼神飘忽起来,直到曲莲探进头来,他仍是未回神。
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
恍如隔世。
下一秒洛荧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不着寸缕!
双手还被绑在一起,吊在床头!
他差点要跳起来,“你、你想做什么?!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曲莲十分平静,靠着床沿坐下,给他看手中的瓷瓶,“你在追那位朱侍卫的时候被他引来的天雷一起劈了个透,不但头发焦了烧作一团,身上也有许多细小裂口,我是来给你上药的。”
说着他就要拿着药杵凑上来,洛荧像一条脱水的鱼扭动着远离他,“等等!你等下!那为什么要绑着我的双手?你……你别过来!”
“因为你睡梦中总是不老实要去抓挠啊,一不留神脸上都给你抓出血了呢。”曲莲无辜地睁着一双鹿眼,伸手把他按住了,“你别再蹭了,背上也有伤口呢,你再蹭可又要裂开了。”
洛荧看自己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就连下半身也没个半点遮挡,实在是羞愤不已,“不行,你出去,随便叫个人来……反正不能是你。”
“为什么啊?他们都不敢动你,都说还是我最合适。”曲莲摸不着头脑,“现在玉映山庄上下乱作一团,春草阁的弟子忙着排查双头蛇毒,实在是腾不开手来照顾你。”
“玉映山庄?”洛荧想起正事,“我们现在在宁府?”
曲莲点头。
“朱府上下乱作一团我倒可以理解,什么叫做宁府上下乱作一团,那一屋子的酒囊饭袋解了毒睡一觉不就该活蹦乱跳了么?对了,那名朱侍卫怎么样了?”
曲莲张开嘴,洛荧目光灼灼盯着他。
却见他嘴角一翘又把话咽了下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先上药。上完药我再告诉你。”
洛荧:“……”
“上药不着急,”他耐着性子抬了抬下巴,“你先给我……给我找条裤子穿。”
“你到底别扭什么呢,我们不都是男子吗,你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让我看,难道要我出去叫小婉来看吗?”
洛荧想了想“小婉”是谁,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粗声粗气地说道,“随便是谁,叫个男的进来就行,不要你。宁府这么大,随便找个下人总有的吧?实在不行就别上药了,自己也能好的,把我手松开。”
他自幼含着金汤匙长大,颐指气使惯了,习惯说一不二,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以为是曲莲听话要走,怎料床上褥子一陷,一只冰凉凉的手搭上他的手臂,曲莲凑过来笑道,“这样总好了吧?”
洛荧一回头给他吓得魂飞魄散,这傻子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为什么把自己衣服也脱了?!
“你不就是因为自己没穿衣服害羞吗,那我也不穿了,你有没有觉得好受一点?”曲莲扒着他的肩膀傻笑,“你怕我看你,那你也看我呗,我们俩扯平了,谁也不亏。”
洛荧眼神黏在他身上动弹不得,热度噌地一下蹿上来瞬间染红了脸颊,耳根处好似被点了一把火,烫得他愈发口干舌燥,连话也说不出来。
曲莲看他不说话,以为是答应了,就好好坐下来给他上药。也不知现在几时了,隔着重重帘幕外面的日光只很轻薄地打进来,曲莲的脸在熹微柔光中朦胧如月。他眼下有点青黑,低头搅弄墨绿色药汁,双睫低垂,像两只安然栖息的蝶。
蝶翅微微一抖,露出一双澄净无垠的眼眸,曲莲俯下身,药杵轻轻扫过洛荧脸上的细小伤口,激得他向侧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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