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褚清秋为何突然间出现,但毕竟有她在,稍微安心了一些。
三人前后沉默不语地走过昏暗的门堂,地上洒满新鲜的花瓣,隐约从楼内传来琵琶声,如高山流水,潺潺叮咚。
走过门堂后,眼前豁然开朗,插满鲜花的巨大圆台立在中央,圆台后挂着几人高的幕布,上面绘制的是一幅山水画,画作栩栩如生,伴随着琴音,好像真的动了起来。
左侧是上楼的楼梯,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不同于寻常青楼的脂粉味儿,此处气味清新,好像千百种花卉混合在一起。
宁拂衣抬头往楼上看去,只见上面灯火影影绰绰,却并无人走动。
于是她咳嗽一声,道:“有人吗?这么大一个如烟楼,无人接客么?”
她声音在楼中回荡,撞击墙壁,传来幽幽回声,又过了会儿,才从楼上走下个女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嗓音轻灵,让人想起清晨划破天空的雀儿。
“奴家来晚了,对不住客官。”女人娇滴滴道,随后一枚绣鞋踏落在地,水一样波纹的裙摆沿着楼梯滑下,垂曳在脚边。
再抬眼看去时,宁拂衣呼吸停了一瞬,她前世虽见过无数莺莺燕燕,但这样妩媚的女人还是少见,樱桃唇芙蓉面,香腮胜雪,眼波流连,看得人心头一阵酥麻。
身后的柳文竹应当也被这美貌迷了眼,半天不曾动作。
“还不快去给客官们备茶!”女人从伸手拽出一男人来,男人瘦小干瘪,头顶有道疤,低着头不言不语,让人看不清他长相。
“不必了。”褚清秋忽然开口,清淡的嗓音打破了这样的旖旎,她有意无意走到宁拂衣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可还有空余厢房。”
那女人眼神在褚清秋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后再次绽开笑意,两只柔荑拉起裙摆,柔声道:“自然是有的,三位客官楼上请。”
说罢,她莲步轻移上了楼,宁拂衣和柳文竹对视了一眼,慢慢跟上。
这女人有古怪,宁拂衣心道,女人转身时她看过了她的脸,美则美矣,却不再有方才对视时那种令人着迷的惊艳了。
女人带她们上了三楼,经过二楼的时候宁拂衣简略扫了一眼,不是每间房间都有人,大部分厢房都是熄着灯的,只有少数几间房灯火通明,经过时传出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柳文竹哪里听过这些,一张脸红得通透,她低垂着头,假装看不见门内影影绰绰的影子。
宁拂衣倒是见多了这种场景,对这声音视若无睹,于是偷偷去看褚清秋,可惜那背影依旧笔直,脚步也不曾慢下来,好像不曾受影响。
没意思,宁拂衣无趣地耸了耸肩,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带路的女人身上。
身影窈窕曼妙,看不出任何气息,好像不是修仙之人,但好似也并非凡人,怪哉。
“客官请进。”女人在角落处的一间厢房停下,她伸手将门推开,房内很明亮,灯台从进门开始一直蔓延到屏风后,就连窗子上都是烨烨烛火,不知名的花瓣撒了满地,进门便是馥郁芳香。
宁拂衣皱了皱鼻子,这香味有些呛人。
“客官先坐着歇息,若有需要,奴家就在隔壁。”女人娇媚一笑便要退去,却被宁拂衣张口喊住。
“且慢,我等有一事相问。”
她话音未落,女人却忽然将一根葱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那眼波流转,勾人心魄:“小客官,若有事情,到隔壁寻我。”
“一个人来哦。”说罢,她朝三人招了招手,便扭着腰肢离开,无论宁拂衣怎么喊都不再搭理。
嘭一声,大门合上,宁拂衣黑着脸住了口。
柳文竹忙拉她回来,“此处实在太诡异了,我们现在如何是好?难不成真像她说的,一个人去隔壁?”
“确实诡异。”宁拂衣嘟囔着回过头,环视周围。
厢房的装潢同凡人的青楼相差无几,往里是一处屏风,屏风后便是铺了锦被的床榻,屏风前则是一雕花圆桌,桌上摆满了瓜果小菜,还有一坛酒。
宁拂衣走过去闻了闻,酒确实是酒,没什么不对。
“神尊,你觉得如何?”宁拂衣有意去找一直无言的褚清秋搭话。
“看不出。”褚清秋简单地回答,她也同宁拂衣一般在屋中走动,走到了屏风后,伸手去拉开床边的抽屉,似乎想发现点什么。
宁拂衣便也好奇地凑过去看,谁知抽屉刚一拉开,褚清秋脸色骤变,猛然将其合上,后退三步才罢休。
她一张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得红到了底,宁拂衣伸手想打开看看,谁料手背一阵剧痛,原是那白玉笛狠狠打在她手背上,疼得宁拂衣连忙收回手,委屈地看褚清秋。
“年纪轻轻,乱看什么。”褚清秋责备道,随后转身离去。
“切,老古董。”宁拂衣挑着眉默默道,趁着褚清秋不注意回身拉开抽屉,定睛往里看。
“霍。”她惊叹了一声。
嫌弃地将抽屉重新合上后,宁拂衣这才走出屏风,只见褚清秋正和柳文竹一同站在一面墙壁前,褚清秋挥袖扫过墙面,原本砖石的墙壁便忽然像是荡开了水波,化成琉璃状,将对面房间的景象呈现的一览无遗。
方才那女人正坐在美人榻上,指尖拈着一杯酒,往唇中灌去,清澈的酒水沿着她下颚流下,沾湿了她衣襟。
女人便伸手解开衣带,外衫滑落,端的是摇曳生香,柳文竹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不如我们直接抓了她揍一顿,逼问那个曼儿的下落。”宁拂衣抱着双臂,忽然道。
“这楼中满是蹊跷,你想打草惊蛇么。”褚清秋开口。
“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除非我们找个人去陪她,权当是套话。”宁拂衣凑近了去看,一双凤目中带着笑意,“此人倒也靡颜腻理,挺好看的。”
“宁拂衣,莫要忘了你是修仙之人!”褚清秋凌厉道。
宁拂衣闭上了嘴巴,眼中笑意不减,倒不是她真觉得那女人好看,而是能惹得褚清秋生气,是她一向的乐事。
“神尊还有其他好办法么?比如施个夺心法,迷晕她心智。”宁拂衣道。
“此人不简单,寻常仙术对她没用。”褚清秋顿了顿,“我方才试过了。”
自己居然不曾发现,宁拂衣呼出口气,还是修为不足。
“那便只有我说的法子了。”宁拂衣偏头道,“你们猜我们三个俊俏后生,她会喜欢哪一个?”
褚清秋背在身后的手捏紧白玉笛,一时没有言语,却也没再反驳。
“文竹不行,她如今听听那声音脸便红得跟虾米似的,若是真对上那女人,只有吃亏的份儿。”宁拂衣懒洋洋道,“神尊大人是六界之耀,高洁之身,又怎么能接触这等污秽之所。”
“我来。”她说着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果然,她人还没摸到门把手,伸手便传来褚清秋一声低喝:“站住。”
宁拂衣偷偷笑了笑,她知晓褚清秋不会让弟子去做这种事情,这才故意激将,她早就想看褚清秋吃瘪的模样了。
“罢了,我去。”褚清秋轻轻道,她将白玉笛放在桌上,踏步朝宁拂衣走来,一双桃花眼低垂着,走到宁拂衣身旁时,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们留在此处,若有不妥,定要张口喊我。”褚清秋叮嘱完毕后,这才开门离开。
“好嘞。”宁拂衣也不愧疚,冲她招招手,随后低语,“那女儿年方二八,名为曼儿,额上有处花似的胎记。”
褚清秋嗯了一声。
门合上,走廊的昏暗笼罩全身,褚清秋看着门内的身影,无声叹息,随后迈步往隔壁而去。
自己怎么看不出那小魔头的坏心思,可又有什么法子。
她张口了,刀山火海都得去的。
门缝中流出一股异香,褚清秋闭气之后,才抬手敲门,过了不到一会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女人柔美的手臂从里面伸出,勾住了她手臂。
“客官怎么这么久才来,奴家等得都累了。”女人用力一拽,褚清秋便随着她的力道走进去,门又吱呀一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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