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抵着的地方像一团云,宁拂衣不敢动,红晕爬上脸颊。
“别怕。”褚清秋轻拍着宁拂衣,目光落在眼前颤抖的双肩,轻声道。
“小白会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说:
神尊还是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第157章 结局(上)
真的如她所说,宁拂衣一夜好眠,虽然身处不见天日的魔界,但梦中迷迷糊糊,总觉躺在夏日微风里,花香拂面。
待睁眼时,整个身子都说不出得舒服,好像刚刚于热汤中蒸泡过,酥软慵懒,她伸了个懒腰,慢慢起身,肩上堆积的发丝流水般滑下。
女人已经起来了,此时正跨过门槛,将一壶热茶放在桌上。
她还穿着昨日那身红衣,发丝松松在身后绾着,清冷娴静,看到宁拂衣醒了,就端着茶来到床边,侧身坐下。
五官放大在眼前,惊人得好看,宁拂衣伸手拿过茶杯,将茶水饮尽。
褚清秋抬起手,自然地帮她理了理头发:“要梳洗么?”
宁拂衣摇摇头,放下茶杯,随后魔气涌过周身,亵衣便换作黑金蚕丝袍,金冠将碎发收在头顶,翻身下床。
女人的每个动作都很自然,并非刻意接近,而是仿佛已成习惯,宁拂衣不知晓对方的意图,但她并不排斥。
“魔尊今日什么打算。”褚清秋一边低头帮她整理袍带,一边抬眼说,桃花眼上抬时,身子也靠得很近。
宁拂衣有一瞬觉得自己几乎要陷在她眼中了,但很快抽出神识,移开目光道:“无甚打算。”
“那我带你到外面散心如何?”
“散心?出魔界么?”宁拂衣警惕地蹙眉,手不自主攥紧了正停在自己腰间的手腕。
褚清秋被她捏得有些疼,但并没多说,而是点头。
宁拂衣忽而冷笑:“你就不怕那些人发现本尊是魔后恐慌?若有人因此生事,本尊可保证不了他们的死活。”
“不会。”女人淡淡说,而后前倾,宁拂衣见她靠近下意识转身后退,后退几步,抵上了案几的桌沿。
凤目下又升起红霞,好像一碰就收起刺的刺猬,反差得可爱,褚清秋忽生出些从未有过的心思。
于是将手抽出来,分开按上案几两侧,把小魔头箍在双臂之间,而后看着她眼下的红蔓延全脸,耳垂都有几分明艳。
宁拂衣则有些头晕,眼前这女人看起来正经得高不可攀,可一旦不正派起来,单凭着这样貌,比谁都可怕。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女人忽然握住她腰,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抬起,于是宁拂衣身子轻了一瞬,竟是坐上了桌案。
她手忙落在女人肩上,薄薄的两片香肩沾了细汗,烫得吓人。
“你干什么?”宁拂衣忙出声。
褚清秋掌心亦出了细汗,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做不出这种事,可某样束缚周身的屏障被打破后,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你说呢,魔尊。”褚清秋仰头看她,而后将人按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宁拂衣彻底愣住了,而褚清秋却很快把身体移开,收起茶具,轻声道:“走罢,衣衣。”
待宁拂衣脸上红霞彻底褪去后,她已经昏头涨脑跟着褚清秋,站在魔界之外,炙热的骄阳下了。
美貌确实会令人丧失理智,宁拂衣闭了闭双眸。
许久不见太阳的她有些不惯,掀起衣袖去挡,而后头顶出现了把白伞,伞并不厚重,但却洒下一整片阴凉。
女人带宁拂衣去的第一个地界,是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峰上青草茂盛,花海拥簇,数座石殿散落峰上,石殿墙壁爬上了许多藤蔓,蔓上开出朵朵白花。
一只白老虎在花丛里酣睡,见了宁拂衣后,翘着尾巴舔舐她手背,将宁拂衣吓得险些抽出相思剑。
宁拂衣觉得此处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熟悉的是那些冰冷石殿,陌生的则是繁花似锦。
女人带宁拂衣去的第二个地界,是一个仙族的门派,时不时便有修者往她面前站,骇得宁拂衣紧紧躲在女人身后,生怕暴露魔气。
但那些人好像十分友好,甚至有几个眼熟的年轻女子,面对懵懂的她泣不成声,而年长的那位亦是红了眼眶,手伸于她面前良久,最后喟然长叹。
这些脸好像在噩梦中出现过,但梦中的她们对她嫌恶憎恨,并不似这样友好。
还有一只巨大的白狗,嘤嘤叫着往她怀里蹦,宁拂衣只差没跳到女人怀里,这才狼狈躲开。
她们很快离开此处,又去了第三个地界,是人间一条热闹的长街,宁拂衣隐去了魔气走在凡人中间,好像快到人间的什么节日,挨家挨户门前都拴着束艾叶,千里飘香。
女人给她买了街边的粽子,甚至往她腕上绑了条五色的丝线,说是凡人祈福所用。
细线在她挂满魔武的手腕上格格不入,但宁拂衣没舍得摘。
“这是何物?”宁拂衣忽然驻足,指着长街尽头一座香火甚旺的神庙问。
褚清秋朝那神庙望去,黑瓦红墙的庙宇外人山人海,檐下时有燕子飞过,檀香味静谧幽然。
“山河观。”褚清秋回答,她低头牵起了宁拂衣的手,引着她往庙里走去。
因为变换了容貌,所以路过的百姓并未认出她们,宁拂衣原本还对褚清秋伸来的手掌有几分忌惮,不过那凉凉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比想象中还要柔软。
于是宁拂衣没有挣脱,跟着她跨过门槛,进到庙宇之中,只见殿内立着两座神像,一人手持玉棍白衣胜雪,另一人则黑袍加身,手中握了把粉光熠熠的剑。
宁拂衣眼睛眨了几下,随即蹙眉:“这剑不是……”
她低头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相思,此时的相思未被唤醒,呈现半透明的玉色,她又扭头盯着褚清秋侧颜,对比之中,顿觉相像。
“褚凌神尊。”宁拂衣读出了花瓣底座下刻着的名字,“小白,你与此人样貌甚像。”
“二位若是不拜,就莫要挡了旁人的香火!”这时一灰布衫的苗祝操着扫把走来,催促道,“门外都排了条长龙了!”
“我呸,什么人,怎配我跪下上香?”宁拂衣闻言来了脾气,嗤声骂道。
“你这人,怎可二位尊者不敬!山河观可是众仙门所立,供奉的自也是无上尊者,误入尊者,你想折寿不成?”那庙祝脾气也暴,挥舞着扫把便赶人。
眼看二人要吵起来,褚清秋反手挥出道仙力封了那庙祝的嘴,而后揽过宁拂衣的腰,眨眼间便将她拉出庙宇,落在外面长街之上。
“你拦着我做何。”宁拂衣还要上前,被褚清秋一把拉回。
“够了!”褚清秋呵斥道。
按理说宁拂衣是不听任何人言语的,但褚清秋这一声呵斥,她顿时就安静下来,唯有嘴还是鼓的。
褚清秋看她这般,伸手捏她腮帮子两侧,于是噗的一声,挤出了里面的气。
“你和凡人计较什么,何况你不都猜出了供奉之人是谁?”褚清秋很费力地忍住了笑。
宁拂衣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而是忽然转过身,背对褚清秋,眼中目光闪烁不定。
自己生出意识的这一年,她怎么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魔界那些人的只言片语,对她奇怪的态度,都令她不断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但不知是何原因,她从睁眼那刻便对周身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不信任感,她恐惧所有接近她的人,胆战心惊扮演魔尊,暴躁易怒,不相信任何人的言语。
久而久之,也无人再提起过魔尊的过去。
可她依旧害怕,害怕周遭的一切,她知晓自己叫宁拂衣,但不知晓自己是不是宁拂衣,只要入眠便会梦魇,梦里她被所有人厌弃和欺辱。
除此之外,梦里还有一道白衣。
于是她终于肯松口,放一名仙族的女人近身,她想知晓自己是谁。
身后脚步声靠近,她的手又被牵住,柔软的手指像小蛇,灵活钻进她每一根指缝,女人拉着她往城外走去。
“你还要带我去哪儿。”宁拂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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