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天瑞帝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随便便往我头上安个罪名便要审我,何其可笑!”宁拂衣怒声道,“你们放着真正作乱的魔族不去抓,反而对着我一个小小弟子下手,堂堂蓬莱,就是这般欺软怕硬的!”
“休要顽抗了,是不是魔自有降魔杵来分辨,你我争论都不作数!”文曜君不耐道,抬手便要压下降魔杵,一旁的众人终于看不下去,纷纷言语。
“左使大人!拂衣她是弟子看着长大的,她是凝天掌门之女,怎么可能有魔性!”容锦从人群中冲出来,抱拳道,“她修为不足身子也弱,降魔杵是上古神器,这一杵下去无论是魔非魔都得五脏受损,还请左使大人三思!”
一旁的洪影和冯歌也上前道:“是啊,各位掌门长老,宁拂衣她修为一向不高,怎么会是魔!何况她这一年跟着褚凌神尊降妖除魔,屡次立下功劳,不仅解了地府燃眉之急,还平了岐国之乱,从虎穴中救出同门。她做了这么多好事,怎么会是魔呢!”
还有同门想为她求情,然而却被降魔杵的一声嗡鸣震得摇摇晃晃,再说不出话来。
“我乃奉命行事,还请诸位莫要为难。”文曜君严肃道。
“文曜君,宁拂衣怎么说也是我门中弟子,蓬莱仅凭一个占星盘就要将她视为魔物,还对她用降魔杵,不合适吧。”平遥长老也蹙眉开口。
文曜君还未开口,一旁的梅承嗣便笑着拦在她身前:“平遥,这蓬莱境在千年前可是仙门之首,如今也不过是为了天下着想,若宁拂衣真的是魔往后霍乱世间,到时我们就追悔莫及了。”
“掌门!怎可以未做之事便定人罪!这样往后想要对付谁便往他头上扣上魔的帽子,便可堂而皇之地将其斩杀,怎可说是正道之为!”容锦清俊的脸憋得通红,再次直面梅承嗣。
“住口!”梅承嗣顿时黑了脸色,扬手召出一道厉火,幸亏容锦反应快以木盾挡住,却还是连连后退。
“师兄!”宁拂衣连忙将他扶住。
梅承嗣收了烈火,背手嗤笑:“什么好事,宁拂衣与魔兽结契之事门中还未来得及审你,那麒麟为恶成性还伤人性命,早已魔化,是该死之身!你若将其交出来,本尊还尚可为你求求情。”
宁拂衣险些被他这嘴脸气笑了,她拳头愈发攥紧,再难以控制心中怒火:“麒麟乃神兽并非魔兽,她既与我结契,我自不会将她交出来,若是掌门想要,大可以试试!”
此话方出,她腕上的一念珠忽然颤了颤。
沉默了会儿,九婴的声音才忽然响起:“莫要冲动,你对付不了他们,瞧见角落里那兜帽之人了吗?此人才是这殿中修为最是高深之人,想必就是蓬莱派来解决你的,你若这时动手便是着了他们的道。”
“好了,别再拖延时间了。”文曜君越发不耐,然而他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却被什么东西轰然撞开,众人齐齐往门口看去。
撞开门的竟是条胖乎乎的白狗,它此时像受了极大惊吓般跑入殿内,边跑边汪汪大叫。
“哪里来的狗!”守在门口的仙兵连忙架起长枪阻拦,然而看着圆滚滚的狗却异常灵活地辗转腾挪,硬是半根白毛都没掉。
“汪汪汪,汪汪……”
“它说什么?”宁拂衣脑中嗡的一声,再顾不得其他。
“它说,结界,神尊,魔族。”九婴的声音传来。
结界……静山宫如此安静是因为结界,神尊,魔族,难道此时已经……
宁拂衣心中大骇,她忽然抬眼,借着众人都在看狗的空档夺过伸手仙兵的长枪,猛然朝“元明长老”扔去,长枪如离弦的箭划过残影,“元明长老”见状连忙躲闪,却还是被刺破一角身体。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原本的人身如同被扎了洞的面粉袋子般干瘪下去,黑沙倾泻而出,化成缕黑影就要闯出大殿。
“魔,魔族!”景山长老险些跳起来,“快,拦住它!”
平遥长老见状挥出长剑,立即将那黑影斩杀于门口,她震惊道:“果然是魔!元明长老呢?”
“元明长老便是魔族!放我出去!”宁拂衣手停不住发抖,她低声说罢,转身便要冲向殿外,然而殿门再次于她面前轰然关合,一众仙兵列队于前,拦她去路。
“我不是魔!如今你们看见了真正的魔族在何处却还不去捉拿,盯着我算什么本事!”宁拂衣再忍不住层层上涌的怒火,也压不住声音的嘶哑,“平遥长老,她正以一人之力对付魔族,你们还不去帮她!”
平遥长老上前似要说什么,然而对上宁拂衣通红的眼睛便住了口,双拳紧握,没有耽搁时间,伸手拽着其他长老离去。
于是殿内只剩了蓬莱的人和几名弟子。
宁拂衣再次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力和愤怒,她强行压下戾气,慢慢转身。
这下连神剑都实在不平,相思如烟般出现在她掌心,发出阵阵愤怒的剑鸣。
“神剑?你竟有神剑。”文曜君讶异道。
“所以你们并不管魔族,只打定主意要除掉我?”她低声说,“那我今日若是非出去不可呢?”
“待此事结束后,我自会去除魔。但若你实在执迷不悟,我也便只得奉命将你诛杀。”文曜君不为所动地负手立着,“黑鳞。”
他话音刚落,那一直未曾言语的兜帽忽然动了,身体化作道漆黑流光冲向宁拂衣,与此同时巨大的威压险些让宁拂衣跪下,她胸口一阵闷疼,顿时有血浸湿咽喉,只得拼命抬剑抵挡。
“拂衣!”
“宁拂衣!”
容锦他们的身影从身侧传来,然而谁都来不及拦住那样强的仙力,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自头顶传来声兽啸,九婴不知何时凌空出现,徒手挡住了那人的长刀。
属于麒麟的光辉充斥神殿,青色鳞片化成战甲,裙摆红衣被两种力量相撞的风翻腾飞起。
“念你方才护我之恩,老娘便再帮你一次,帮你挡了这群道貌岸然的东西!正巧好久不曾打过架了,我倒要看看这群仙人,打得过打不过我这只魔兽!”
九婴肆意笑着,身后骤然出现麒麟的幻影,仰头嘶声长啸,将一众仙兵吹得撞出大殿,带走了整面的墙壁,于是巍峨的云深殿开始摇晃起来,慢慢倒塌。
“黑鳞,还不快杀了这魔兽!”文曜君怒声道,飞身便要落下降魔杵,然而九婴却忽然化为本体,巨大的身形顿时撑裂了云深殿,惹得一片飞沙走石混乱当场,堪堪拖延了时间。
“还不快去!”随着九婴在脑海中的怒喝,宁拂衣吐出满口鲜血,转身跑过残垣断壁。
然而阻她的人实在是多,好不容易摆脱那些蓬莱的人,又有烈火出现在她面前,梅承嗣的身影自火中显现:“大胆魔物,哪里逃!”
他话音未落便朝着宁拂衣轰来一掌,这一掌是用了全力的,浑厚的仙力混着滚烫的烈火涌向宁拂衣心口,宁拂衣咬牙召出粉光拦在身前,却还是被余气震穿了肺腑,从心口疼到了四肢。
她身子一软,撑着剑半跪于地,血从她口中和鼻尖流下,滴滴答浸湿土地。
梅承嗣显然未曾想放过她,乘胜而击又是一掌,然而这掌却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被另一道身影接去。
那人满脸震惊,胸口燃着火焰向后仰躺。
宁拂衣身体僵住了,她嗔着猩红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男子跌落在她脚边。
烈火还残留在他胸口,那张清俊温和的面庞此时痛得痉挛,血从他口中汩汩冒出,流了一地狼藉。
“拂衣,快,快走……”容锦拉着她衣摆,说了和前世一样的话。
她的头又开始疼,伴随着胸腔的刺痛,惹得她脑中顿生混沌。
前世种种顿时扫过脑海,让她今生早已被消除的戾气被翻捡而出,慢慢蚕食那颗已经快要长好的心。
梅承嗣见自己错伤了人也是一惊,刚想说什么,却见面前粉光大作,明艳的刺眼的粉色席卷天地,他一个没有招架住,身子骤然飞起,撞断了云深殿前的白玉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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