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允许他来上郡,一是王相的性子便是像你似的,成天招猫逗狗的不安分,他要来没人拦得住,陛下也喜欢让他由着性子行事;二是,他来此是奔着长公子来的。”
“虽说王相站在在朝中之事上没什么特别大的建树,主要还是太年轻了,再历练几年便可称为朝中的肱骨之臣,陛下放王相奔着长公子来,便是为了让他们这对日后的君臣能够多磨合磨合。”
“还有一点。”说着,子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便是让京中那群虎视眈眈的人明白,长公子永远是长公子,那颗和氏璧的下一任主人的人选,从未变过。”
阮陶点了点头,他对这些朝廷上的风云诡谲之事从来不敢兴趣,听也听不明白。
倒是子贡,看着离京千里,一心经商不问世事,但是对朝中目前各种错中复杂的局势倒是一清二楚。
“陛下有远见。”子贡继续说道,“放了蒙将军与三十万兵马在长公子手上,如今又有孔明先生与王相在其左右,京中那群人要是再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那实在太蠢了些。”
“既然陛下这么重视那小公子,如何不直接封其为太子?那不更加方便吗?”阮陶问道。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便是这一点,子贡也好、杜子美也好,常常同他说当今陛下多么多么喜爱长公子扶苏,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至少,他从那小公子口中没听见他说过他爹一句好话。
很明显这父子关系很僵硬啊!
“你年纪小不懂。”子贡语重心长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像现在你爹我为了你殚精竭虑,不就是为了你以后能够过好点吗?”
“去你的!”
“说正经的,你明天记得不要穿得太招摇。”子贡提醒道。
“我平时穿得很招摇吗?”阮陶不解的问道。
子贡打量了他片刻,随后嫌弃道:“长得太招摇了!”
“怎么?那个王相长得奇丑无比,还不准我长得好看?”
“王相倒是长得挺好看的。”子贡做回忆状,“长得比你爷们些。”
“我……长得很娘们吗?”闻言,阮陶气笑了。
“夸你比他好看!”子贡连忙安慰道。
“那要不我明天不刮胡子了?或是干脆开个脸,穿身女裙去?”阮陶道。
“你有胆子穿,我就有胆子带你去!”
阮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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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城门刚开王相等人的车轿便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前排是身着甲胄的兵、中间跟着一队头戴乌纱、绿雉锦袍的白面宦官、再接着是两辆八匹骏马拉的大车、后头跟着三五两小车,再后面是一溜长长的拉东西的木板小车、最后由一队身着甲胄的兵垫后。
有小侍、女娥挽着篮子,沿街跟着队伍一路撒花钱,小孩们嬉笑打闹着一路跟着捡。
这阵仗简直比状元游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名绿袍宦官骑马走到一辆大车前,轻轻扣了扣窗,问道:“干爹,这会不会太过高调了些?”
车内人慵懒的回答:“照着做就行了,费什么话?”
“可……长公子素来低调简朴,这若是……”
“到时候便说是王相的主意,昨日他听见安排的时候不也没反对吗?”
“是是是!”
“还有多久?”车内的人懒懒的问道。
“快到了!快到了!”绿袍宦官诚惶诚恐的回答。
随后连忙策马至队伍前面,提醒带队的加快脚步。
此时,子贡也穿戴整理完毕准备带着阮陶出门前去赵府。
然而,他在门外等了许久也没见阮陶出来。
于是他忍无可忍的扣响了房门:“季珍!好了吗?”
“快了!快了!”阮陶回答道。
“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子贡问道,“你是拿自己当新娘子打扮呢?”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拍门问道:“喂!你不会真要着女裙去吧?!”
“我告诉你,你要当真敢着女裙去,长公子能当场与你断交!”
他话音刚落,阮陶砰的一声将门从里头推开。
“这不是你说让我穿素净点儿吗?”阮陶道。
见到面前的阮陶,子贡微微一愣:“你这头上……这抹额怎么回事?”
阮陶淡定的整了整自己的抹额。
他放在子贡这里的衣裳不多,翻来翻去最素净的便是这一身蓝紫色的暗花长袍,但是阮陶觉得穿在自己身上这衣裳就是好看!
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临时在一条素抹额上用针线歪七八扭的绣了两个字——“干饭”。
“这字……你是写错了吧?”子贡嫌弃道。
“笔画太多了,写的简单了点儿。”阮陶说道。
“字还能瞎写吗?”子贡上前一把将他额间的抹额薅了下来。
“你带着这玩意儿那不是更加招摇?”子贡胆战心惊的将抹额塞在自己怀里。
他的手都有些抖,只因他想到了从前在太学院里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到他都快忘记了——
那时候王相刚拜师在他先生门下,临近中午师兄弟们一块儿约着去吃饭的时候,他上前邀其一块儿去吃。
喊了半天那人趴桌上没动静,他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小师弟已经趴桌上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与周公对了几局了。
他面前的纸上也没记几句先生讲的课,全都是两个字——“干饭”。
他当时看着这两个字,笑着将对方摇醒:“可是睡迷糊了?字都能写错?”
王相便是像现在的阮陶一样,笑着打哈哈:“笔画太多了,写得简单了点儿。”
子贡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陈年旧事甩在脑后。
他装作嫌弃的替阮陶理了理衣领:“行了!就这样!”
“哦!”阮陶看出了子贡的紧张。
他微微抿唇,心里琢磨着子贡多半是认识这两个字的,也就是那个王相也在他面前写过?
思及此处,阮陶心里更加确定了王相男主角的地位,默念着惹不起。
关系太好不行,也不知道对方的据情走到哪里了,像他这种从中途冒出来的与男主关系过好的人通常容易被用来祭天,赚一波观众的眼泪。
关系太差也不行,轻而易举的就给男主提供了打脸升级的素材。
阮陶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今天这顿饭自己就跟在子贡身边装傻便好了。
这王相纵不可能在赵府呆上一辈子,他总是要走的!
大不了他住在上郡的这些时日,自己与赵府诸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人少来往便是。
这般想着,阮陶与子贡一块朝着赵府来了。
今日赵府上虽说人多、也热闹,却并不嘈杂喧闹。
一位位来吃酒的公子、公主、世家子弟各个都知书达理。
看着到不像是开接风宴,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是王母开蟠桃盛会,请了一群仙人来。
阮陶与子贡刚进赵府,阮陶便被常跟在扶苏身边的小侍叫住了:“阮先生,我们公子说有一件京中来的要紧的东西准备送给先生,先生随我来。”
子贡捏了捏阮陶的手:“去吧,记得低调些。”
阮陶点了点头,随着小侍一路来到了一间小院。
他从前来过这里,知道这是扶苏自己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堆了数十个大箱子,阮陶惊道:“这是要搬家吗?”
“这些都是赵公公与王相从京中带来的。”小侍笑道,“先生请随我来。”
阮陶跟着小侍往里走,跨门正门的门槛后,小侍引着他看向桌面:“先生请看。”
桌面上侍一尊玉雕,雕塑一手平放、一手竖放相交于胸前,退一前一后的站着,膝盖微微弯曲,摆出了一个让人极其不解的滑稽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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