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傍晚进城的时候就是害怕有人临时有事找我,于是特地留了字条,他去玉泗街寻不到我,自然会来您的府上。”阮陶一边拨着栗子,一边说道。
玉泗街?
赵苏看向了李太白,玉泗街他知道,有一位勉强算得上是故人的人在那里,只是阮陶在那处有认识的朋友?
李太白昨夜拿回来的卷宗内并未提到此事。
李太白吊儿郎当的倚在座椅上,对上赵苏的目光,他只是无辜的耸了耸肩。
不是他不想提,而是提了实在麻烦。
本来人子贡早就已经不问朝中事了,与阮陶相识也确实就是缘分一场。
阮陶这样一个人,公子自己可以喜欢,怎么人家子贡就喜欢不得了?人家的喜欢还比他纯粹干净!
昨夜正是公子疑心最重的时候,所以他才没将其写进去,否则公子定然就笃定了阮陶是朝中某个势力派过来的,到时候解释起来实在麻烦。
坐在李太白身边的杜子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伸手拽了拽李太白的袖摆,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李太白无所谓的轻轻拍了拍他,他既然敢瞒,自然也就不怕公子责备。
况且……
他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吃着栗子的阮陶,随后从拈了一颗自己面前最大的栗子给他。
阮陶诚惶诚恐的接过李太白手里的栗子,兴奋中带着些不明所以。
李太白笑着低声说道:“日后季珍兄可要多多关照我。”
阮陶只当是李太白见到自己这些偏方术法觉得有意思,于是笑着回答:“您言重了,能得您的亲睐在下之幸。”
随后,阮陶不解道:“不过,为何叫我季珍?”
李太白笑得从容:“你在上郡也算是有名声的,随意打听你的字自然不难知道。”
阮陶了然的笑了笑,随后有意无意的向赵苏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心里明白,定然是这为小公子背后查了他,不过他倒也不恼,毕竟人家是天潢贵胄,自己冷不防撞上了,昨日还带着人家经历了一出那么惊险的事儿,查一查他的底细倒也正常。
不过,说起来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底细究竟事什么样的。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身穿,还觉得四周邻居不惊讶于他的存在是世界的自动修复。
后来才想明白,他多半是魂穿的。
关于原身的种种底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应该没查出什么大毛病吧?
思及此处,阮陶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掩饰心底的心虚。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在快到晌午的时候,果然有管事跑进来说有人求阮先生办事。
见状,武太守激动的忙问是何人。
那管事回道:“是、是贺家当家的。”
武太守暴怒:“快!速速将人拿下!”
阮陶一抬袖,不紧不慢道:“武大人莫急,待人进来问清楚找阮某何事。”
武太守这才压下心底准备替天行道的火气,让管事的将人往府里请。
贺老三一跨进门槛,看见阮陶的一瞬间便跪在地上哭号道:“求先生救命!”
见状,杜子美想到方才阮陶的话,觉得这个贺老三定然是凶手无疑了,气愤得正想起身,随后又被身边的孔明按了回去。
“稍安勿躁。”孔明对他说道。
“可是他……”
杜子美话还没说完,孔明便摇了摇头,随后朝着阮陶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仙静观其变。
杜子美这才耐着性子,好好坐了下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不成样子的男人,阮陶倒是不急不慢的说道:“贺老爷言重了,阮某不过一江湖骗子,哪来的本事救您呢?”
“从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冲撞了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他上前试图拽住阮陶的衣摆,却被赵苏似有意又似无疑的落了个果子制止了。
他抽噎道:“先生您是菩萨心肠,还请可怜可怜我!”
毕竟是人命关天,阮陶也没了再拿大的心思,于是问道:“你先别慌,先喝口茶慢慢说,如今就算急也是急不来了。”
贺老三这才起身,武太守黑着一张脸让他坐下,随后为着礼数依旧让人捧了一盏茶上来。
贺老三喝了两口热茶,总算是缓过劲来。
只见他捧着茶盏,双目无神,喃喃道:“她回来了。”
“谁?”
“我嫡亲的姐姐……”
**
原来昨夜出事的不是贺家,而是古家。
据贺老三说,昨夜古家人半夜听到在古家老爷夫人的院子里半夜三更有人走动、还有似裁缝熨衣时“噗噗”的喷水声。
一众人都听到了,起先以为是什么人没事儿找事,结果打开门却不见其人。
最后还是古惯的夫人丁氏忍无可忍披上衣服再次开了门,她准备瞧瞧究竟是哪个丫头婆子、又或是哪家的孩子这般不懂事,她定要好好教训教训给对方点儿颜色看看!
谁料,在开门的那一刻她便被吓得一动夜不敢动,就披着衣裳直愣愣的站着。
见此,古惯先是喊了她两声,她依旧没有反应。
于是乎古惯这才不耐烦的披起身上的衣裳,准备一看究竟。
就在他走到房门口一瞧。
只见一个女人面色惨白浮肿,似毫无血色可言,整个脑袋腹中得可怕,明显是被水泡得肿胀的,皮肉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脸上,肉眼可见已经皮下的肉定然已经泡烂了。
那女人墨发如扫、拖着软塌塌的身子在古惯夫妇院子里绕着圈儿,一边走,一边口中“噗噗”的喷着水。
这不是别人,正是古家三年前与自己夫君游湖意外落水身亡的古家的大夫人、贺家的嫡亲小姐、古小姐的母亲——她从江昌湖底爬出来了。
“啊——!!!!!”
瞬间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黑夜,将周围邻居都吵醒了,一时间街上犬吠不止。
古惯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断的朝后爬,下半身早已被吓尿湿透了。
而丁夫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垂着头,头发垂下遮住了脸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她的脚后跟微微垫着,挡着脸的头发因脚下不平衡而一晃一晃的,倒像个也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阴鬼。
见状,屋内的几个丫头婆子早就吓得没影儿了!这种时候自是保命要紧,哪里顾得上什么主家不主家?只留下古惯一个人屎尿拉尽,在地上挣扎着爬行。
这时,据还没跑远的丫头婆子们说,就见贺夫人口中“噗”的一声,喷出了一股清水在她们老爷身上,她们老爷便瞬间没气了。
而她们夫人像是就此中了邪,如今躺在床上瞪着眼一动也不动,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是摇摇头便走了。
古惯夫妇又没有子嗣,唯一的连襟就只有贺家,
如今主家出了事儿,古家下人一时间拿不了主意,因此就往贺家来了。
贺老三一听,起初不信,料定是他们这群刁奴害主,直到去到古家见到古惯的尸体,与躺在床上中了邪的丁氏方才吓得腿都软了。
他本打算匆忙料理了古惯的事儿,此事不声张也就罢了。
谁知,回道府上才让吓得差点儿没尿出来。
原是贺老太太昨日受了大惊,还没出静水寺便晕了过去。
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只说是受了惊吓不防事,灌点儿参汤便好了。
只是一盏参汤灌下去老太太依旧不见醒,贺老三只觉得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好好休息调养调养便好。
这不!老太太像是梦见了高兴的事情在梦中乐呵了一晚上。
贺老三从古家回来的时候老太太便醒了。
老太太笑着对他说,他那个死去的嫡亲姐姐昨天给他托梦,说是今天要回家看看!
老太太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梦见死去的女儿,老太太心里却丝毫没有害怕,只有欢喜。
那是她的亲闺女,她如何会怕呢?
然而,贺老三彼时刚从古家回来,他见到了古惯尸体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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