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道:“你身上的恶祟并不是之前你杀的那个人。”
闻言,王子安眼神一滞。
船舱内几人的眼神瞬间严肃了起来,湖面无波、船在这样的
王福畴担忧道:“阮先生,那我儿……”
阮陶接着问道:“你当时落水是因自己不慎脚滑,还是看到了什么?”
王子安气息微微不稳,垂眸忆道:“当时我站在船头吹风,忽见水中有一只绿羽凤凰,整个人便像着了迷似的,跌了下去。”
“凤凰?”阮陶蹙眉。
若说这世道有各种精怪和自己这样半灌水的半仙儿也就罢了,哪儿还真能有龙凤这样的灵兽?
“凤凰?凤凰哪里有在水里游的?”杜子美疑惑道,“子安怕不是被水鬼魇住了吧?
“水鬼确实会抓交替,但不过是溺死者的亡魂,就是正常鬼魅的模样,若有能力化作神兽那也让不至于需要在水里抓交替了。”阮陶答道。
况且,神兽都乃祥瑞,哪里有带祟害人的?
直觉告诉他,王子安落水绝对不是巧合,他倒觉得这幕后谋害古小姐之人好似有所关联。
王子安轻咳了两声,虚弱道:“那我便不知是什么了。”
几人沉默了片刻,过了会儿一旁揣着手懒懒地倚在屏风上的王莽开口道:“若不是凤凰,会不会是一只大一点儿的野鸡呢?”
众人一愣,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湖光微微,漂亮的少年靠在山水锦绣的屏风上耸了耸肩:“前几日公子高邀我一块儿上郊外狩猎,这附近的山上虎、鹿之类的东西不多,但却有许多野鸡,那些野鸡的背羽偏绿,在林中飞起来尾羽拖得长长的,倒是有几分像凤凰。”
“可是……野鸡也没有在水里游的道理呀?”杜子美道。
“那野狐也没有衣服只穿赤色金丝云锦的道理。”王莽道。
阮陶恍然大悟:“你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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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陶向王子安父子讲了些禁忌,有留了一个护身的荷包,嘱咐王子安好好将养一个月,接着便带着王莽和杜子美一块下了船,便去了贺家。
“山鸡?”胡嫦慵懒地半躺在雕花摇椅上,手里捧着一盏清茶,他脚边跪着一只半人高的狐狸正替他锤着腿,那是他的外孙胡俅。
“未曾听说过。”胡嫦的声音幽幽,似山涧清泉过石,“上郡灵气本就不足,我和柳兆能够修得人身已十分不易,像我俩这样的在上郡未曾听过有第三个。”
阮陶思忖了片刻:“那比你俩差一点儿的,比如修出了神识,还未修出人身的那种呢?”
“那边更不清楚了。”胡嫦摇了摇头,“毕竟鸡看见我只有躲,没有上来打招呼的道理。”
也对,狐狸本就是会吃鸡的,若当真有修得神识的山鸡,自然躲胡嫦躲得远远的,时不时在对方眼前晃晃,那是给对方送补品来的。
阮陶有些犯难了,如此这“凤凰”该去哪里寻呢?
他现在笃定这“凤凰”背后便是谋害古小姐的凶手,而谋害古小姐的凶手与那个西域和尚一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抓到这只“凤凰”,上郡这一摊子事儿便抓到了一个线头,顺着线头一路摸过去自然直到穿针的是人是鬼。
见面前的人犯了难,胡嫦道:“要说妖怪,不该是你们卓灵阁的卷宗最全吗?你知道我虽说活了这么些年岁,但是认识的妖怪当真不多。”
想想柳兆那个混蛋,阮陶几人对面前的老妖怪升起了几分同情。
胡嫦说得有理,卓灵阁那群蠹虫虽然不办实事,但放眼整个天下对“妖”记录最全的衙门还得数卓灵阁。
然则,阮陶名为卓灵阁的人,实是被排挤在外的边缘人物,如今虽说有了个副掌司的身份,但上头还有个掌司压着呢!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郡卓灵阁的事情毛宜不松口,阮陶只能认栽。
胡嫦似乎察觉到了阮陶的顾虑,眼神朝站在一旁玩儿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玩儿的王莽飘了过去。
阮陶和杜子美顺着胡嫦的眼神朝门边望去。
只见少年一身锦绣华袍倚在门上,手里拿着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玩耍,完全一个京中纨绔的模样。
谁能想到,这样漂亮、无所事事的少年郎,会是大秦的右相呢?
王莽感受到几人的视线缓缓抬起头,刚一抬头就看见阮陶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
“王相,劳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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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绿脸
阮陶三人一路打马至卓灵阁, 最近上郡因坠星一事的热闹劲儿还没完全过,纵然已至初冬时节,这“苦寒”之地的街头游人依旧不少, 三人纵然是骑马也耽搁了好些功夫。
本以为进到阁中免不得要与毛宜等人拉扯一番,路上三人都想好若是毛宜不让查有关“山鸡精”的卷宗, 拿掌司的身份压人,王莽该如何帮着阮陶反击回去。
谁知, 进到阁中一个人也不见, 只有家境不怎么好的叶于一人在院内晒朱砂。
“得!整个大秦估计就这个衙门上值放衙没有固定的时辰, 过得倒闭陛下都悠闲。”王莽抄着手倚在大门, 讽刺道。
叶于一边在水盂中淘洗手上的朱砂,一边问道:“今儿倒不是没人上值, 一大早便来的齐全, 只是来了后掌司便带着人匆匆出去了,留下我在在这儿看着。”
“出去了?出去作甚?”阮陶问道。
“不清楚,似是为着宫里的事儿。”叶于回答。
“宫里?”阮陶眉心一簇, 他是知道宫里来的人现在还住在赵府, 目前尚未有回京的意思,倒是赵高前几日安排了几个小太监回京述职去了。
只是,宫里的人能有什么事儿青天白日的叫了整个卓灵阁去?
阮陶心下牵挂着扶苏, 最近那人夜间睡得不好, 听他说西边的匈奴蠢蠢欲动, 怕是要打仗了,这群人可别在这个时候给他使绊子。
阮陶默默紧了紧拳, 又突然松开, 他能做的便是揪出这幕后之人。
他偏觉得只要将这人揪出来了, 什么已死的“疯子”、西域的和尚, 穿越的国师便都能串起来了。
既然逮着了一个线头,便绝对不能松手,顺着线头往下捋,那端是人是鬼自然就明白了。
“话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为着什么事儿?” 叶于问阮陶道。
虽说阮陶如今升了副掌司,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有毛宜在上头压着,阮陶永远是卓灵阁的“外人”。
阮陶自己也清楚,因此哪怕升了官,在阁中办事儿,也就每日上值的时候来阁中晃晃也就罢了,自己出去办事儿,办完事儿自个儿往家去。
闻言,阮陶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既然掌司不在我便去卷宗阁瞅瞅,看看能不能翻到一些有关野山鸡的卷宗。”
“野山鸡?”叶于一边熨着黄纸,一边惊奇道,“可是外头有妖?”
阮陶点了点头:“今日于水中救了王大人家的小郎君,那小郎君道是水中突然现出一只绿色的凤凰方才蛊了他入水。”
“我想,是凤凰也飞不到上郡这苦寒之地来,便想到上郡林间的翠羽山鸡不少,怕不是山鸡成了气候。”阮陶说道。
“只是这山鸡哪里有在水里游……”叶于说着说着停下了熨黄纸的动作。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哎”了一声,随后压低声音对阮陶道:“掌司的丹房里不就囚着一只山鸡吗?”
闻言,阮陶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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