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赵苏问他道:“你形色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阮陶没有忘记这化名赵苏的小公子才是这几人中做主的人,于是抬袖向对方行了个礼问了一声好,随后道:“我要去太守府!早起闻得静水寺的那尊观音有异,我恐是应在古小姐身上,所以急着去看看。”
“好巧,我等也正要去抬手府,一起吧。”说着,赵苏将阮陶拉至自己的马前,“与我同坐一匹马,季珍兄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说罢,阮陶翻身便上了马。
此时他整颗心都系在武太守和古小姐身上,依旧没有注意到赵苏对他的称呼,此时他只想一匹快马飞奔至太守府,什么介意不介意的,他又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见状,赵苏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诚,他跟着翻身上马,随后与阮陶同乘一匹马,策马而去。
见此,杜子美不解道:“他昨日不还疑人家吗?昨儿就是他自己凑上去的,今儿又是。”
“谁知道呢!”李太白一笑,随后示意杜子美上马跟上。
一行人策马来到武太守府,刚下马就碰见了从角门匆匆出来的一个管事。
管事认得阮陶,之前阮陶数次出入太守衙门,管事在去给自家老爷送东西的时候见过他。
阮陶自然也认得他,不过只是见过几次,叫不出名讳。
见了阮陶一行人,管事的匆匆上前向几人行礼,门口守着的杂役见状连忙上前来给几人牵马。
管事微微弯着腰,说道:“阮先生,您总算来了,我奉我们老爷之命还想着套车去城外接您呢!”
“我昨夜歇在城里的。”阮陶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后连忙问道,“武大人急着找我作甚?可是古小姐有异样?”
闻言,管家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您还真是活神仙!这您都能料到!”
阮陶现在没功夫听他的吹捧,便拉着他往府里走,示意他边走边走。
管事的也不敢耽搁,他一边领着几人往府里走,一边说道:“那古小姐昨日到了咱们府上,由咱们太太亲自照料着,被安置在家祠后的佛堂中。”
“昨日夜里,她人虽没醒却突然开始说话了!又哭又喊闹了一晚上,却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不过我们老爷也担心的厉害,这不一大早便派我去接您。”
“说话了?”阮陶停下了脚步,他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问道,“她都在哭喊些什么?”
管事的愣了愣,道:“倒也没其他的,只哭着喊了一晚上的‘娘’。这……天微亮是方才停下。”
娘……
阮陶瞬间愣住了,须臾方才回过神,紧接着长叹了口气。
一行人至一处月洞门前,坐上了府内的青布小车,随着马脖子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的朝着武太守家祠后的小佛堂去了。
至小佛堂,武太守夫妇已经等待多时,见不仅是阮陶来了赵苏一行人也跟着了来,武太守更加的诚惶诚恐。
他心里琢磨着,公子素来不喜、也不信鬼神之说,此番前来定然是为了查得真相大白,亦是对自己的政绩的考察。
于是,武太守心中暗自咬牙,这事儿定然不能办砸了!若是办砸了估摸着他的官运也到此了解了。
虽说读书人一生报复不过是为朝廷尽力,能够为朝廷守着边关一隅确保百姓安乐他也满足,但他的太太总不能跟着自己一直在这边陲之城呆着。
他承诺过要带她上京去,要给她买京中最时新的缎子做衣裳、他们的孩子还要拜孔直讲做先生。
这事他不仅不能办砸,还得办好!办漂亮!让朝廷看到他的能力!
武太守带着自己的夫人向赵苏等人行礼,赵苏抬手制止了,说正事要紧。
闻言,武太守立马带着几人进到了小佛堂内。
堂前供着一个佛龛,里头有着一尊小小的玉观音像,那观音像慈眉善目的,与静水寺里的一比让人看着舒服多了。
整座佛堂弥漫着一缕缕檀香的味道,与静水寺那诡异的浓香大不相同。
阮陶心中叹道,一个府上私人供着的小小佛堂都比一座有高僧坐镇的庙宇来得正常。
进到佛堂后,侧边被用纱帘笼住了,隔着纱帘便能看到里头摆着一方小榻,古小姐便被安置在此处。
阮陶连忙撩起了帘子,查看里头古小姐的情况。
只见此时古小姐脸上如碎瓷般的裂纹淡化了不少,并且肚子也比昨日小了一圈儿!
哎?
阮陶觉得奇怪,他伸手替古小姐把脉,发现古小姐的脉象居然清晰强健了不少!
这到是一件奇事!
阮陶起身打量了武太守府上这处小佛堂的布置,虽说是有些风水考究在里头的,不过也很普通,不可能说能够镇住鬼胎啊?
阮掏又想到他们昨日在兽面观音下发现的那一洼鲜血,难道是与幕后主使受伤有关?
可他记得书上不是记载阴胎周身的能量始于自己吗?未见天的极阴之胎也当是如此啊?还是说是他见识少了?
这时,只听武太守的夫人低声啜泣道:“这孩子也是命苦,作夜直着脖子喊了一夜的‘娘’,可她娘三年前便去了。”
“唉!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上,这么小小的年纪又遭遇了这样的事儿,真是可怜……”
阮掏这才方然醒悟,他连忙问夫人道:“敢问夫人,昨日除了古小姐哭‘娘’府上可还有什么异事吗?”
“异、异事?”那夫人朝后退了一步朝着自己丈夫身边靠了靠,明显是吓着了。
武太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阮陶继续说道:“譬如……昨夜您派来看顾古小姐的人中,可否多了一个并非您府上、您不认识的丫头或是婆子?”
一阵风吹进佛堂,佛前香烛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幔帐被卷起露出小榻上古小姐僵直的身体。
武太守的夫人被吓得一个哆嗦,武太守伸手护住自己的夫人,随后道:“她胆子小,阮先生勿怪。”
想来能够在家中修这么一座小佛堂的人,应当是极其信佛信鬼神的。
“为何突然这么问?”赵苏开口问道。
阮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武太守道:“家中可有糯米饭?”
武太守愣了愣:“有!昨儿您说让家里吃糯米饭,回来我让厨房蒸了好些,现在还剩。”
“盛一碗来,用黑陶的碗装。”
很快一碗黑陶碗装着的糯米饭被送到了阮陶手中,他又让人去舀了一瓢井水来。
只见他先从佛前的香案上抓了一把香灰搅进舀来的井水中,随后又将水淋在了那碗饭上,最后点燃了一柱香,直立立的插进了淋了香灰水的糯米饭中。
“这是在做什么?”杜子美侧身问身边的孔明道。
孔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道:“一些偏方术法。”
一时间佛堂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阮陶插进去的那柱香。
在香烧了半寸左右,只见三缕香烟突然汇做了一股,朝着幔帐里飘去。
阮陶赶紧再次回到了古小姐身边,众人紧随其后。
只见他在榻前细细摸索着,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见状众人都不敢吭声。
“找到了。”阮陶冷冷道。
只见他手里捻着什么东西,借着透过窗帘的阳光可以依稀看清——那是一根长发。
“这是?”几人不解。
想武家佛堂虽说洁净,但武太守的夫人时长进来礼佛,并一堆丫头婆子进来洒扫,就说昨日为了照顾古小姐,也进来了一群丫头婆子,落一两根头发乃是常事。
阮陶捻着头发绷直了在阳光下看了看,虽说心里早就有了底,但在这个时候还是难免心虚,说人不怕这些那是骗人的。
好在他也算是从小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且昨天古小姐给他的冲击已经够大了,现在这根头发算不了什么。
阮陶努力平复下心底的那一丝怂,道:3“这是一根死人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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