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回答,许千阑又往身边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关注江暮的表情。
江暮的目光还落在那白狮子上,仍然看不清神色。
狮子看到桥上人后,舔舔爪子,再一旋转,若如流霜飞过,白狮子消散踪影,那莲叶之上浮现一人,穿着白色绒衣的少年,睁着棕色的大眼睛,欢喜地往桥上飞来。
桥边众人连忙侧身让出空隙,见这少年扑到江暮面前,跪地道:“主人。”
众人:“……”
少年给江暮磕了个头,起身道:“我是仙子莲啊。”
“仙子莲?”所以是灵植化形了?
仙子莲本身灵气逼人,化人形倒不是多难理解的事儿,只是他为何叫师叔主人呢?
“主人路过我身边,我就有了意识,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总之是因为主人而生出灵识的。”少年道。
“哦,原来如此。”众人一副恍然大悟样,听懂的跟没听懂的解释,“师叔气运逼人,你不记得吗,他一来仙子莲就开了满湖,后来宗门拜访,又开了满湖,他的气运落在仙子莲身上,唤醒了其灵识。”
这说法差不多,但不是江暮的气运唤醒灵识,是他日日路过这浮桥,散落的灵气滋养的。
江暮倒是没想到仙子莲生了灵识,今早才感应到,故而过来观望。
但是灵植幻化人形其实需要很长的过程,修者修为有成也至少得个千年,何况灵植是植物,化形就得更久,纵然得了仙人之气,但江暮来微明宗也不过几个月,对他的影响不至于将数千年能缩成数月,这仙子莲再快也还没到完全能化人的时候。
看样子,他是提前出来的,强行聚了形,灵识还不稳,也不知道急着出来干嘛。
“你既然是仙子莲,为什么……刚刚是只白狮子的模样?”有人又问。
“幻形兽啊。”少年道。
“啊,你才刚化人形,就有幻形兽啦?”众人又惊,修炼这么多年,整个微明宗也只有几个人修出幻形兽而已。
“我当然比你们厉害。”少年很得意,他可是仙人灵气滋养的,“我还能与幻形兽融为一体呢,我的幻形兽可是真实能触碰的。”
周围又是一阵惊叹,刚刚众人也的确看到了,他能直接以躯体化为幻形兽。
“你的幻形兽还能摸到?”众人惊问。
少年向他们挑挑眉,又转向江暮:“都是主人的功劳。”
“等会儿,我有点蒙。”凌鲲鹏道,“你是灵植,你能变成人,不奇怪,你一变成人就有幻形兽也不奇怪,但你一朵莲花,幻形兽居然是只狮子,这跨越也太大了吧?”
何况幻形兽其实多是在人类修者身上,植物花草或者飞禽走兽他们即便是按照人类修行方式来修行,但他们可以随意化为原身,战斗时化本体就能助他们进攻,那幻形兽着实没必要。
“我照着主人的喜好长的。”少年眼一横,“主人喜欢什么我就长什么样子。”他笑嘻嘻地又向江暮看过来,想挽他的胳膊,可江暮没伸手,他的手悬在途中,愣了一下,又收回。
“所以,你是要认师叔为主人?”岑潭兮问,同时疑惑,他到底算是什么,灵植还是灵兽,别人的幻形兽是虚无的,他能直接幻化为兽,那他应该算是植物还是动物?
不过在这一众仙尊眼前,可以确定,他的确是仙子莲所化,有灵气,不是妖邪,可以放心。
他又问江暮:“师叔要留下他吗?”
江暮笑道:“他呆不了几天。”言罢转身往回走。
灵识不稳,赶紧回去继续修炼,瞎出来凑什么热闹。
少年连忙跟上去:“主人等等我啊。”
岑潭兮只道他决定收下这仙子莲了,那仙子莲本身是难得的灵花,开花便引修界众人关注,自是珍贵之物,又口口声声喊师叔主人,那就更要珍重,他立即吩咐众人,见这莲花当如见师叔本人一般,要有礼。
而后碰碰发呆的许千阑:“你去教习时不要乱对他发脾气啊。”
许千阑回过神:“我……我其实也不用去教习。”
“有空还是去吧,争取让师叔早日筑基。”
师叔当然不用筑基,要他去教习不过是无聊,也或许是想看他的幻形虎,可现在流霜殿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他也有幻形兽,也是毛茸茸的幻形兽,许千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必要去了。
他没跟上去,回了月眠殿。
然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又想,即便不再去了,也得去跟师叔打个招呼,不然多没礼貌。
曾经直接掀桌子走人的许仙尊决定讲礼貌了。
月色清寒,他在浮桥上走走停停,走几步又折回头,再走几步,再回头,如此数番,终于站到了流霜殿的门外,然而脚步又停,犹犹豫豫没进去。
里面的动静不断传来。
第61章 情起
师叔应当还是坐在流水浮动的庭院中, 旁边清脆的声音一直没停:“主人,你喜欢我变成人的样子还是狮子的样子?”
“都还行吧。”
“那我变成花的样子呢?”
“也行。”
“我感应到你最喜欢毛茸茸,幻形兽是专门照着你喜好长的, 白天你看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变一下给你看看?”
“都行。”
但觉一道白光闪过, 许千阑在门外瞥到一抹白影。
“主人我的幻形兽好看吗?”
“还行。”
“你要不要摸一下, 我这个可以摸到的, 我的毛可柔滑了。”
许千阑又往里看了一眼,见一只白色的大狮子正站在桌上, 要往桌边人怀里蹭。
江暮端着杯子, 侧身让过他,轻声笑:“你把我的茶弄洒了。”
“那我帮主人倒茶。”狮子又恢复了人形, 从桌子上跳下,接过他手中杯盏。
许千阑转身, 他觉得这里的确不需要他来,也不必跟他讲了。
刚挪动脚步,听得里面温润的声音:“千阑, 你来了,怎么又要走?”
他只好停下,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也不坐下,在那桌子的另一头,低眉道:“我怕打扰师叔, 准备明天再说的, 不过既然进来了, 那就跟师叔您说一下吧, 我还是……不来教习了吧。”
“为什么?”
“这……”这不很明显吗,用不着我了呀,许千阑想,表面只道,“我……我有别的事。”
江暮抿茶的动作顿了顿,低眉沉寂须臾,而后一皱眉:“我不大舒服。”
“怎么了?”
“天冷了,可能着了风寒。”说着还咳了两声。
许千阑往前一步,想了想又退回:“师兄给您备了很多药,应该有治风寒的,要让下人们进来吗,我现在喊他们?”
“嗯……算了,突然好点了,也不是很严重。”江暮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最近弟子们是不是都睡得很早啊,夜里太安静了,安静得都有点吓人了。”
“没有吧,大家不都是固定时刻睡的。”许千阑不解,“您不是不怕黑吗?”
“额……是吗?”江暮手指敲敲杯盏,“那个……最近总是睡不着,夜里也没人说话。”
“主人我陪您啊,您夜里想怎么让我陪都可以,我可以化成大狮子,你抱着我搂着我都可以啊。”白衣少年连忙在旁接话。
江暮:“……”
许千阑道:“对啊,您有人陪。”
江暮轻轻吸了一口气,浮出笑意:“对了,坐久了我突然想活动一下,千阑,之前那把寒春剑是不是你又收走了?”
“没有啊,我就放在你这流霜殿了。”许千阑往他殿内走,打开柜子拿出那把剑,递到他面前,“您要舞剑?”
“嗯。”江暮放下杯子,握住那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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