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再是教习,日子寻常倒也有趣。
很快,应梧玉禁闭之期满了,一行人去往药灵谷。
药灵谷四面环山,山体常年青翠葱郁,灵气缭绕,谷中皆是灵花灵草,还没进去就能看见那被灵花晕染的各色灵气,在花丛草丛上浮浮荡荡,若一道道小小的彩虹。
这里位置只有微明宗一个议事大殿的大小,也没有建筑那些巍峨大殿,都是小小的竹木房子,一间一间的,错落有序排列在花丛中。
这里弟子不算多,但个个医术精湛,正因为人不多,收病人的要求很高,高到百万灵石。
一个双层木屋是谷主的待客之处,他冷着一张脸走进来,看上去不过中年,精神抖擞,衣着素雅但材料不菲,见到江暮时脸色方才好转,礼貌温和地寒暄一阵,尽了待客之道,还说好晚些时候去看看的病。
而后,便迅速变脸,先劈头盖脸把应梧玉骂了一阵,应梧玉不服气,逮着岑潭兮大事小事一通告状,谷主又将岑潭兮数落一阵,而后拍案而起:“你们俩去后园种灵草,不种满不许回来。”
两人垂着头走了,这边江暮与许千阑安排去了另一个双层木屋居住,药灵谷屋子不少,但许千阑是来照顾师叔的,便安排了住一起,那双层木屋有三间屋舍,够他们住。
两人又去拜会了师母,回到住处后,许千阑道:“师叔现在可明白师兄为何要来我来陪您?”
“怎么说?”
“因为师兄一来药灵谷必被罚,应谷主表面上是罚了两个人都去种灵草,但其实还是偏心他自己的孩子,心疼四师弟被关了两个月,变着法的想给师兄一点教训。”
他把鼓鼓的乾坤袋放下,多是师叔的东西,单是灵泉水就带了两桶,还有那软垫,枕头,被褥,流霜殿里都是特制的,上回去宝器宗没带什么,结果师叔就不吃不喝不睡,这次他能拿的都拿了。
“应谷主若不是如此娇惯四师弟,四师弟也不会养成蛮横性格,不过,自己的孩子,多宠一些,也没什么问题,我若是有父母,一定也很宠我,但是我肯定也会很听话,不会那么骄纵。”他在这屋中转了一圈,“药灵谷很美,师叔要出去转转吗?”
“好。” 江暮点头,两人一并出去走了走,繁花满山随处皆是流光溢彩,的确是很美的地方。
转到午时谷中设宴,大概是提前交代过,有一部分的饭菜是给江暮单独做的,清淡精细,也是有心。
只是席间不安生,应行霄因为儿子被关禁闭还在不悦着,但他又不能说他儿子没错,表面上把气撒到应梧玉身上,其实是发火给岑潭兮看。
应梧玉随便说一句话,就挨一顿骂,再说一句,再挨一顿骂。
到最后他只能闭口不敢言。
师母有心劝一两句,也惹得一通骂:“哎我说你,你为什么不回家啊,微明宗才是你家,你总呆在这里干嘛,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就算了,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还伺候你两个?”
师母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微明宗每天一大早弟子们就要练功,太吵了,那里也不如这里花草繁茂,何况,这里怎么不算我家了,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啊。”
“哼。”
这一桌吵吵嚷嚷,江暮和许千阑闷头吃饭,他们俩算外人,插不上话。
应梧玉听得奇怪之处,又忍不住开口:“姑姑真怀孕啦,真是神交?”
无人应声,在这种场合不大适合聊这般私密的事情。
但应梧玉没眼力劲儿,偏要继续:“爹你不诊断诊断么,什么神交有孕,从来没听说过,别是什么怪胎吧?”
吃饭的人微停筷子,大家嘴上不说,其实都这般怀疑过。
应行霄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吃白饭的吗,早就诊断过了,是正常的。”
他的医术是信得过的,既这般说,大家也没再问了。
饭后应行霄来给江暮号脉,他不喜旁边有人,许千阑没什么事儿,便去后园看岑潭兮他们种灵草。
应行霄诊断了半晌:“江尊者脉路并无阻塞,只是灵气储存困难,一导入就容易扩散,然扩散出来的灵气又得以净化,也是奇怪,仿佛尊者是为了净化世间而存在。”
他又探了许久,最终仍是无奈一叹:“尊者大概是天生的圣贤之人。”
江暮低眉冷笑了一下,那眼中一抹绯红闪过,须臾消散,抬头的时候已是温和笑意:“过奖了。”
“不过尊者气虚之症似乎由来已久,我试着给你调理一下。”
“好,有劳了。”
“不必客气。”应行霄自去配药。
另一边许千阑没能及时回来,他在后园被二人拉住帮忙种灵草。
而应梧玉眼见有人来帮他,眼珠一转:“我去喝口水。”
之后便一去不复返了。
偷懒跑掉的应梧玉迅速至山谷门口,吹吹口哨,立马有两个小弟子一跃而出:“师尊!”
这两个是他徒弟,他原本有三个徒弟,上次下毒被赶走了一个,如今也只剩下两个,同样是为了喊着方便,稍微改了一下名字,这二人叫小山和小丘,一路跟着他们师尊回到药灵谷的,但害怕应行霄,都没进去。
应梧玉把二人唤出来后,勾勾手指将他二人聚拢:“知道该干什么不?”
“知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两人亮亮乾坤袋。
“好,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江暮居住的木屋屋后。
应梧玉本来就看江暮不顺眼,又因为他被关了两个月禁闭,今日还被他爹一骂再骂,他一定要把这口气给出了,从微明宗出发时他就已计划好。
只要二师兄不在这师叔身边,凡人之躯的师叔,还不是任由折腾。
正好许千阑主动去帮他种灵草,还省得他去找理由支走。
他悄悄探头往里看看,里面的人正坐在前窗边的桌上拿着一本书看,背对着他们。
他朝小山点点头。
小山领命,打开乾坤袋,一条竹青色的蛇吐着信子慢慢从窗上爬过。
他想了一下:“这毒不死人吧?”
出出气可以,但把人弄死了他万万担待不起。
“师尊放心,这蛇毒性不大,咬住人顶多肿七天而已。”说话间那蛇已经爬到了屋内人的椅子上,立直了蛇头。
应梧玉兴奋地揣着手:“咬下去,咬下去……”
蛇吐吐性子,猛地往前一冲。
而看书的人忽地书掉到了地上,他俯身去捡,那蛇扑了个空,竟然是直接从窗前飞出去了。
应梧玉:“……”
小山:“师尊别担心,走不丢的,我这里有引蛇粉,它等会儿就会主动爬回来,咱们再放一次。”
“不等了,换其他的。”他道,“小丘,把你带的东西亮出来。”
小丘连忙打开乾坤袋,那是一个小小的吹箭管,放在嘴里一吹,另一端会飞出细针,刺中目标之人。
应梧玉交代过,不能用带有灵力的东西,法器之类一旦使用,就会被发现,这两个弟子从山下搜罗了不少整人之物,到时候只管把东西一扔,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小丘将箭管对准江暮的脖子,另一头放在嘴里,猛地一吹。
细细的几乎不可见的针飞出,在阳光之下闪烁了下。
看书的人微微侧身,动了动笔架。
“铮”地一声,细针撞到玉质笔架上,疏尔被弹回,那闪烁着微光的银针在应梧玉的注视下,蓦地扎在了他的嘴上。
他拔掉针,不可思议往旁边看。
小丘闭着一只眼还在瞄方向:“好像没扎着啊,针哪儿去了,不管了,我再吹一个,师尊您瞧好吧。”
又一细针吹出,屋内的人再挪了一下笔架。
应梧玉猛地一震,低眉看着自己嘴上又一根针。
他慢慢拔了下来,还没往身边看,旁边的弟子已吹出了第三根。
须臾后,应梧玉拔掉了嘴上第三根针,一把扯住小丘:“白挥了,晃了,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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