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来下界,魔渊已起三个月的火,铜焰兽已被唤醒,戍望知道有危险气息,而且他不需要再出面了,只等你觉醒就是,于是,他躲到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
许千阑思量片刻,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师母的肚子里!”
师母突然说有孕,实在是奇怪,大家都曾怀疑那是个怪胎。
“没错,言小白再来微明宗为他哥哥讨公道时,你师母曾扶了他一把,戍望就是这时候躲进去的,他虽无形,但已能与那面具融合,面具可融为神魂。”
“所以,之后言小白再也找不到那个面具了。”许千阑也想了起来,那一日言小白跪在山门前,他一开始好像还见到了那个面具,之后似乎就没有了。
“他没有身躯,进了你师母肚子,化为胎儿可重聚身躯,他牵着你师母的心脉,此时想除他,你师母必死,他只有一片神魂,又沉睡千年了,他也需要幽冥灯觉醒,以其召唤邪魔之力,生出完整的神魂,因此,只要幽冥灯不醒,他这一片衰弱的神魂还是会散,将会死在你师母的肚子里。”
“师祖说的浩劫真的是他,而你也真的帮我们消除过这一场浩劫。”许千阑哀声一叹。
幽冥灯封印后,戍望神魂无法汇聚完整,那一片神魂坚持不了多久,师母的孩子生下来,原本该是死胎。
可是后来魔渊生变,幽冥灯还是醒了,衰弱的神魂有所感应,又有了生机。
当时师母快临盆,医修们都说孩子可能活不了,然而在临盆当日,又有了胎心,生下来也活了一下。
那时候魔渊上觉醒的幽冥灯,许千阑为人的意识还很强,心中澄澈,并没有很重的魔气,不足以召唤戍望的神魂。
神魂没汇聚,这个胎儿躯体太弱小,支撑不了他的活动,无法掌控修行,戍望只能放弃,寻找其他人的躯体,与他契合的,阴月阴日出生的躯体太不容易寻,但正好,当时门外就站了一个。
那个倒霉蛋,曾经把邪魔带到微明宗,让邪魔知道火灵已经变成了人,又把他带到宝器宗,让他唤醒铜焰兽,再之后又回微明宗,让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在戍望看来,还应该感谢感谢他。
用他人躯体诸多弊端与痛苦,魔物与人类躯体相融,如刮尽血肉,骨髓,魂魄,再一点点缝补上,也会受人类身体限制影响自身能力。
但戍望当时也没别的办法,自己辛辛苦苦幻化的,依靠母体滋养出来的胎儿躯体用不成,再不找躯体,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有了躯体后,再施术修行,他的能力已慢慢恢复。
只是若想神魂汇聚完整,还得用幽冥灯。
“该说的已经跟你说了,你若非要去,我也没办法,那你去吧,星星发簪上有灵力,遇到危险用它可助你快速回到这里。”江暮道。
“你不是说瞬移阵有去无回吗?”
“嗯,但用此发簪可。”江暮揉了揉眉心,“你随时都可以走,不必跟我告辞,我不想见你了。”
许千阑一怔,慢慢起身,走了几步,无端脚步一停。
他在这一瞬间,惶惶心絮起伏,此去生死未知,若说挂牵不舍,辗转来回,却只有眼前这一人。
是圣君也好,是邪神也罢,于离别之际细细思量,这个人始终在心上,从未放下过。
怕他惧他,却也心动。
而且,不知为什么,明明他现在是邪神,可是,他却比以前更担心他了。
以前把他当做庇护伞,有什么事都觉得只要有他在,一定没问题的,如今,他的能力明明该更强,可是,许千阑无端生出想反过来保护他的心思。
他的信念,已经不知不觉偏向这个人了。
他一直想走而走不得,心里抱怨着,却在这一朝可以离开时,突然满腔离愁,又心跳怦然。
他怔怔看着眼前人。
而对方又摆摆手,却让他不要告别。
他垂眸,后退几步,转身开门,走出门外,再回头,于庭院中静立,再俯身一拜。
而后,化为一只虎,乘风而去。
屋内,江暮睁开眼,静静看那轻轻飘荡的帷幔。
他睡到日暮,天色昏黄,一晃眼仿佛又回到了水天之幕,他愣了一会儿,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议事大殿,坐在那瞬移阵前默默看着。
说走就走,到了也不知道传个灵决回来?
又坐了一会儿,方伯找到他,给他送来了一些饭菜。
他吃过饭,继续坐在这里。
方伯在旁边小声问:“圣君您在看什么呢?”
“看许仙尊有没有回来。”
“许仙尊才走半天吧。”
他抬头:“对啊,都走半天了。”
方伯:“……”
他站起身:“我要去找他。”
说罢踏入阵法之中。
方伯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他摸摸头,疑惑道:“那你俩白天为什么不一起走?”
话还没说完,那人又回来了,目不转睛看着方伯,把人吓了一跳:“圣君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江暮道。
“您说。”
“我想扮成你的样子,不会毁你名声,只是不想让许仙尊知道我去了。”
“可以啊,我哪有什么名声,您怎样做都可以,不过您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我……”江暮沉默了一下。
中午还信誓旦旦说不想再见他,才半天就反悔,面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说不担心是假的,怎么可能放心他过去。
可是,再怎样留,都留不住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闭闭眼,又是一叹。
他不说,方伯就不再问了:“不过,万一这期间有人回来,问到您,我该怎么回答?”
江暮想了想,手掌一拂,拿出一个头上长草的锦缎缝制的大头娃娃:“你将此物放在流霜殿,每天浇点水,只要有人靠近,它就会自动变成我的样子,里面有设置好的一些简单话语,但是不会动,若有人来,还请在旁帮打一下圆场。”
“好的,圣君放心。”
“多谢。”江暮将娃娃交给他,手在他脸上一拂,再往自己眉心一点,他就幻化成了方伯的样子,在方伯震惊眼神中,再一次踏入阵中。
方伯很勤奋地给娃娃浇了水,安放到流霜殿,摆在床上。
正好这时有一个留山的看守弟子过来,方伯思量着,既然圣君要隐瞒,那就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走了最好,便说圣君在屋内休息。
弟子点点头,于殿前一拜:“参见圣君。”
里面传来江暮的声音:“不必客气。”
方伯在旁看着,不由惊讶,那娃娃还真会说话啊,不过设置好的话语,只能说几句吧。
弟子继续道:“弟子请圣君安,圣君可好?”
“很好。”里面道。
弟子道:“今日来请见圣君,有一事禀报,宗主临走时担心山门安危,调整了大阵屏障的力度,弟子思来想去,不知对圣君可有影响,如若圣君想出去,就跟弟子说,弟子给您开启通道。”
“你说的我已知悉,但今日有些困倦,回头再议吧。”
“哦,好的,您知悉便可,那弟子告辞了。”
“嗯。”
“弟子告退。”
“我便不送了,走好。”
“圣君您客气了,再见。”这弟子说着又是一拜。
“再见。”里面道。
弟子起身离去。
方伯在旁都看呆了,又确认了几回,里面的确是个娃娃,不是圣君 。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汇报一些琐事儿,里面的回话都是这几句,但居然,几句就够用了,一点都没露馅。
方伯大为震惊,不由向着大头娃娃竖起拇指。
一望无际的废墟,处处断瓦残垣,地上遍布断裂的刀尖□□,又有阴风嘶吼,扑面若如刺刀,大团大团的黑气飘荡,风中皆是凄惨嘶吼。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