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一双,用料是顶上乘,雕工却不过尔尔,行家只怕一瞧便会顿足,惋惜“糟蹋了”,但那时事出突然,也容不得谢竟再细细雕琢。
当年匆匆将这半成品按进陆令从手中,在近乎狂乱的长吻间隙里,耳语“卿见此璧,有如见我”时,谢竟是抱定了有去无回之心。
此时骤然与之相对,他望了望璀错美玉,又抬眸望了望难得正色的陆令从,怔了片刻,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失言。
瞒敌瞒我瞒不过陆令从。乍见故人,谢竟脑子里绷了三年的那根弦一下松了,心直口快的旧脾气重犯,一时却忘了三年国丧未除,昭王哪位千金也别想娶。
等到一径琐事都忙完,陆书宁亦已然深眠,谢竟用衣摆擦了擦手,推开厢房隔壁的屋门。何诰不清楚他身世底细,更不知书宁其实是他所出,只把二人当父女看待,瞧着女孩年岁渐长,怕与父亲共眠多有不便,专门嘱咐管家拨了两间宽敞屋子供他们起居。
但陆书宁在当年离京流亡的路上高热不退数日,落下了梦魇的病根,谢竟不放心她一个人,便将另一间用作书房,夜里还是与女儿同榻歇下。
他迈进屋内,听身后庭中没有响动,半转过头,疑道:“你还不回去?”
陆令从张了张口,却是不答反问:“你还不睡?”
谢竟道:“有些账目尚未对完。”
陆令从闻言一怔,醒过神来后发现谢竟已经闪进房里,忙大步跨上阶去,回身掩实了门,抬眼正看到凌乱的案几,堆满了故纸和泛黄的账本。
谢竟见他眸光沉沉,觉着有趣,有心促狭道:“怕我不会看进项不会打算盘?殿下多虑了,我初入王府时跟着周伯学过的。”
周伯是昭王府的管家,陆令从十五岁封王开府时从宫里带出来的,忠心耿耿,在王府上下极受敬重,谢竟从前也一直是以长辈之礼相待。
他虽学过该如何执掌中馈,但银子水一样流进王府来,京中京外各处望族的孝敬,陆令从的母妃吴氏娘家的贴补,还有他从谢家带来的产业,成日只能看见收看不见支,时间长了,渐渐也就把诸般算计丢开了。
陆令从微蹙起眉:“我从未见你碰过这些。”
谢竟失笑出声:“殿下那时忙着躲我,上哪儿去见?”
因着他们两人是先帝指婚,在长子出生之前,陆令从总有些气不过又推不脱,明着是举案齐眉,暗里不知给了谢竟多少难堪。谢竟气性大又记仇,时不时总要拿这段受了委屈的旧事出来噎陆令从。
他斜倚在桌旁,睨着陆令从,没等来对方如过去般伏低做小,一通好言相哄,却看昭王殿下往前踱了几步,直直地望定他,眼神中情愫复杂,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半晌,盯得谢竟都有些发毛,还当是自己排揎人排揎得过了火,微微往前倾身,换上了一副属于“吴芷”的温驯神情,道:“我不刻薄你了,早些回去罢。”
陆令从神色却蓦地松弛下来,有些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喃喃道:“方才那个才是你,现在又不是了。”
记忆中的谢竟还是那个心比天高、恃才放旷的昭王妃,这三年间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点变化,每一件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和他挂钩的事情,都在无孔不入地刺激着陆令从,令他不敢去试想,他曾珍视的、甘愿纵容的那把傲骨,是如何被硬生生作践成了这副模样。
谢竟一愣,片刻后,咂摸出来他的意思。他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陆令从的肘:“孩子们一天天长起来,我若仍旧是少时脾性,岂不惹人家笑话?”
见陆令从只是拧着眉心,面色不霁,谢竟更加放软了声气,带着些亲昵安抚的意味,低唤了一声陆令从的表字:“子奉。”
吐吸擦过颊侧,像在枕畔耳语。
陆令从仿佛是被这二字勾动了本能,一翻小臂,把谢竟覆在他肘弯上的手牢牢攥住,将人拉近自己半抱着往上一提,须臾间天旋地转,已把他整个按倒在案几上,账本笔砚落了一地,带出不小的动静。
谢竟着了慌,急道:“你别浑来,隔壁听得见!”
过去在王府里,偌大卧室,垂着几重厚厚帷幕胡闹半宿,次日清早婢子们尚且是红脸进来伺候,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这没什么油水的边境太守府厢房,两屋之间的隔音更是差得聊胜于无。
陆令从却一本正经道:“我不浑来。我什么时候在床上折腾过你?”
他说着骤然俯下身去,在谢竟的唇瓣上方一寸停住,似是本欲吻他,半路上却忽改了主意,靠在谢竟耳根后面,用鼻尖微微蹭了一蹭。谢竟觉出痒来,本能地将头往另一侧避去,倒给陆令从让出了空间,好叫他把半张脸都埋在自己颈窝里。
“一点没变,”陆令从深深叹了一声,“那件外袍上也是,与你从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谢竟记得陆令从当年就喜欢这么抱着自己,尤其是寒冬时节,不必上朝的休沐日,室内熏上盈盈暖香,把他从身后环抱或是从正面搂抱,下巴搁在他颈肩上,鼻腔里被他的气息溢满。谢竟若是不动弹,他能就这么自得其乐地抱上一整天。
“你把手松一松。”谢竟的腕子被钳得生疼,不适地挣了两下,陆令从便撤了力,转而把臂弯垫在他颈下任他枕着,另一手拨开他的衣襟,掌心盖在薄薄的里衣上,手指则按着他胸口的肌肤画着旋儿。过去在欢好时把谢竟从丝绸的寝衣里剥出来,还不觉得他的皮肤有什么特别,此刻与粗布衣料一对比,才觉出那白玉春水一般的触感有多难得。
谢竟天生清瘦,刚怀上陆书青时连御医都说怕难保到足月。陆令从好吃好喝供养了他快十年,然而一朝离乱,便前功尽弃。
桌上空间毕竟有限,谢竟仰身躺着难受,只能把双臂伸起来扶着陆令从的肩背,好让自己不那么被动。他前胸靠近乳尖的地方被揉着捻着,力道极轻,可陆令从的指腹生着茧子,刮蹭着那一片柔嫩的区域,招起他难耐的低喘。谢竟的胸口比寻常男子稍稍丰润一些,平躺的姿势也能掐起一点弧度,乳粒早挺立起来,不忠地出卖了主人的快感所在。
陆令从自耳根亲到了他的前额,错落地断续地吻,却只是不碰那两瓣唇。谢竟被他亲得身子泥软,脑子也糊涂,忘了闭眼享受,只是直勾勾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想着三年不见连这些喜好都变了么,他为什么不肯吻我的嘴唇。
心里想了口中便说了,又叫了一声“子奉”,话音落了才后知后觉,昭王殿下留着他的嘴,是要听他唤人。
陆令从果然被他唤得情动,答应了一句“我在”,把谢竟已经被完全抽开的衣襟拢到一旁,漏出半个雪白的肩头,重又俯下身去用舌尖舔舐着微硬的乳首,吸吮一阵,轻咬两下。
谢竟吃痛,手臂上推拒的力带着后腰不由自主地挺了挺,半起的阳物正迎上身上人蓬勃的器官,这些年不知容纳过多少次这物什,可乍然接触到,还是会被其怒贲时的粗硬吓着。谢竟要撤身,陆令从不允他,垫在他颈下的那只胳膊抽了出来,抬架住他的侧腰,让二人的下体紧紧贴在一处,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陆令从在他怀中动作,让谢竟想起他两次生养过后,乳水本就极少,想亲自喂孩子一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抱给乳母养着,胸前则全都便宜了昭王。
一边在陆令从舌端衔着,另一边他也不冷落,用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夹着捻弄,催得谢竟眼尾绯红,口微张着溺水般急促呼吸。
下身颤巍巍又立起来些许,谢竟能感觉到前端湿淋淋的有要往外冒水的意思,厌了又要浣洗的麻烦,便几不可见地往上送了送窄腰。陆令从立刻会意,右手滑下去抽松腰带,探进去摸一把,出来指间已沾了几缕清液。
“许久没碰了罢?”陆令从低哂,坏心地将液体涂抹在谢竟嶙峋的锁骨之间。他倒不羞于承认,“我亦然,一做那事便想起你,平白叫人伤心,干脆不做。”
谢竟听着这话心里熨贴,嘴上却又本能地还道:“你便是当真出去找人,我也没处知晓。”
果然触了陆令从逆鳞,当即冷了神色,上手重重在谢竟腿间揉弄一番,顺便把他亵裤扯到膝下,寒声道:“最后再说一遍,本王从始至终就只你一个人,床笫之间是,百年后做了鬼进宗庙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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