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男子打量着林西。
杨潇微微皱眉,道:“回答他的问题。”
“是,大人。”男子连忙应声,看向林西道:“草民虽未亲眼看到,但一想便知定是他们所为。”
“一想便知?”林西脸色冷了下来,道:“若人人都像你这般,那置林国律法于何地?”
男子见状慌忙跪倒在地,道:“大人,草民是激愤之下一时妄言,还请大人恕罪。”
焦战看着林西,和三年前的他相比,依旧冷静睿智,只是多了几分威严,这是久居上位的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息,便是他的容貌被脂粉遮盖,也能轻易成为焦点。
“谁啊,在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林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中年大叔出现在眼帘,他穿着常服,一看便知是刑部官员,不过具体是哪一个,林西还真认不得。
林西不认得,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杨潇认得,靠近林西低声说道:“这是刑部右侍郎阎良。”
林西转头看向霍刚,目光正巧与他对上。他淡淡地与他对视,眼底平静如水,不带丝毫情绪。
霍刚却很快移开了目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阎良来到大堂门口,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道:“何人击鼓鸣冤?”
男子调转方向,朝着阎良跪拜,道:“回大人,是小民击鼓鸣冤。”
阎良看向霍刚,道:“这院中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清早下官接到报案,说五华山上有人被害,下官便带着人前往查看,发现了这具尸体,便将其带回衙门。不曾想这死者,竟是他的兄长。”霍刚边说边朝报案的男子看了看。
“这么巧?”阎良看似有些惊讶。
“这只能说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阎良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将人一并带进来吧。”
“是,大人。”
阎良转身进了大堂,霍刚挥挥手,让人将尸体抬了进去,那跪在地上的男女,也在差役的推搡下进了大堂。
林西看了看杨潇,笑着说道:“看模样这位阎大人是刚刚下朝,有一点我十分不解,刑部衙门那么多官员,为何偏偏等阎大人下朝后审理?”
能上朝的都是朝廷高级官员,至少是五品以上,而刑部侍郎是三品大员,之下还有许多官员,可听围观人说这男女被抓来好一会儿,却无人问津,只等到阎良下朝才审理,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杨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主子的意思是这案子有不妥。”
林西笑了笑,道:“是否不妥,进去瞧瞧便知。”
杨潇点点头,跟着林西一起进了大堂。
阎良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道:“你们两个是……”
杨潇掏出令牌,道:“阎大人不认得我?”
阎良愣了愣,仔细打量着杨潇,随即说道:“你……”
杨潇打断阎良的话,道:“正是肖虎,阎大人记性真好。”
阎良眉头微微皱了皱,仔细瞧着杨潇,确定他的身份后,慌忙看向林西,在仔细辨认后,不禁变了脸色,刚要说话,就听林西说道:“阎大人好久不见。今日得闲,我与肖大人去五华山游玩,没想到竟遇到了命案,便跟着回来瞧瞧,阎大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自然不介意。”阎良明白林西是不想暴露身份,慌忙说道:“来人,给两位大人搬把椅子来。”
“是。”
由两名差役搬来了两把椅子,分别放在了杨潇和林西身边。林西坐在了上首,杨潇坐在了下首。
霍刚看出其中关窍,低垂的眼神晦暗不明。
焦战从角落里走了过来,躲在了大堂外的人群中,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林西发现他。
待林西坐下,阎良摸了摸惊堂木,拿起来轻轻拍了下,底下这位身子孱弱,万一惊吓到有个好歹,他可承担不起。
“堂下何人,因何击鼓?”
男子答道:“草民张大贵,是城东富贵绸缎庄的二掌柜。击鼓是为状告张李氏与人通奸,谋害草民大哥。”
“张李氏何在?”
张李氏‘呜呜’叫了两声。
“来人,松绑。”
阎良话音落下,便有差役上前,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绳索。
张李氏一得自由,连忙喊冤道:“大人,民妇冤枉,冤枉啊!”
张大贵打断张李氏的话,道:“你哪里冤枉,那么多人看着,你和这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真是不知廉耻!”
张李氏哭着说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做对不起老爷的事,更没有杀害老爷!”
见林西微微蹙眉,阎良连忙拍了拍惊堂木,道:“肃静!”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阎良看向张大贵,道:“你说张李氏杀害你兄长,可有证据?”
“回大人,草民捉奸时,并不知兄长遇害,故而并未搜查房屋,大人不妨派人到张府查一查,一定会有发现。”张大贵说的信誓旦旦。
阎良看向霍刚,道:“你带人去瞧瞧。”
“是,大人。”霍刚领命,叫了两个人,转身离开了大堂。
林西看向杨潇,无声地说了句‘跟着’。
杨潇点点头,看向门口的锦衣卫,锦衣卫会意,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的默契被焦战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曾几何时他们也有这样的默契。
同样关注他们的,还有公堂上坐着的阎良,有些不明白林西为何对这起案子这么感兴趣。
“若阎大人不介意,不妨让我来问一问。”
林西突然发了话,阎良连忙应声,道:“自然,公子请问。”
林西看向张李氏,道:“张李氏,堂上的尸体你可认得?”
张李氏看了过去,哭着点点头,道:“回公子,民妇认得,他就是民妇的相公张大富。”
林西接着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何时?”
“是在昨日下午,老爷回家了一趟,拿了五百两银子,匆匆忙忙出了门。”
“大约什么时辰,他可有说拿银子作甚?”
“约莫申时中吧,民妇问过,可老爷走得急,什么没有说。”
“那他离开以后,可有再回府?”
“民妇每日戌时便已歇息,老爷常有应酬,每每很晚才回来,我们又不在一个院子里,所以民妇不清楚老爷之后的行踪。”
“昨晚你戌时回房歇息后,可有发现不妥?”
“民妇少觉多梦,每晚歇息前,都会喝一碗安神茶,昨晚也不例外,喝完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等民妇醒来,房间里站了许多人,小叔疾言厉色,说民妇与人通奸,可民妇对此一无所知。大人,民妇说的句句属实,民妇愿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谎言,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林西一直问张李氏,张大贵顿时有些心急,厉声说道:“贱人,你巧言令色,蒙蔽大人,黄六都招了,你竟还想抵赖!”
“小叔,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我,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倒是你,私自挪用绸缎庄的货款,达五千两之多,老爷勒令你在一月内还上,否则就将你赶出富贵绸缎庄。这眼看着就要到一月之期,你还不上钱,所以杀了老爷,然后栽赃嫁祸给我,这样张家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事关身家性命和名誉,张李氏不得不据理力争。
张大贵闻言怒目而视,道:“胡说!你个贱人!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居然还倒打一耙。就算你再抵赖也没用,你和黄六通奸是那多人亲眼所见,你……”
“我问你话了?”林西打断张大贵。
张大贵身子一僵,连忙赔罪道:“公子息怒,草民知罪。”
“张嘴二十。”林西淡淡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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