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听得一乐,道:“你小子从哪儿学来的这酸词,不过说的倒也贴切。这锦衣卫上门拿人,可不是小事,若是因为去喝茶牵涉其中,这多冤得慌。这几个客人估计是没听说这事,否则怎会过来惹这一身腥,又不是没有喝茶的地儿。”
“可不是。这万福楼因为生意红火,可没少拿鼻孔看人,如今也不见他们出来嘚瑟了。”听得出这伙计没少受人白眼。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人呐,不能太绝,要给别人一条后路,难保哪日自己就落魄了。”
……
万福楼门前,一名上门喝茶的客人在来到门口时愣了愣,随即退出店门看了看招牌,确定没来错以后,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走到柜台前,小声问道:“刘掌柜,今儿怎么了,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刘旭笑着说道:“瞧王先生说的,往常您来总抱怨人多没座,今儿却又抱怨人少,到底怎样才合您这心意?”
“以往哪天不是高朋满座,等半晌才能等个座儿,今儿的客人只有小猫两三只,怎能不好奇。这两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刘旭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道:“我们只管开门做生意,客人几时来,几时不来,也不是咱们说的算的,今儿您来巧了,不用等座,都是现成的,您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王利瞧了一眼茶馆对面,见对面烧肉铺子的掌柜和伙计,正瞧着他窃窃私语,心中的好奇更胜,道:“那什么,今儿没带银子,我明儿再来。”
王利说完转身出了万福楼,径直走向烧肉铺子,打听茶楼的情况,这才知道前日锦衣卫上门,带走了茶楼的两名伙计。王利听后,不禁出了一声冷汗,暗骂了一句晦气,便转头回了家。
万福楼的伙计见状走到了柜台前,小声说道:“掌柜,这锦衣卫一上门,咱们的生意可是急转直下,这两日的客人还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实在少得可怜。”
刘旭瞥了一眼伙计,警告道:“好好干你的活,少说一句话不会死。”
伙计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呆,转身去擦桌子。
刘旭低头算账,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刘旭忙挂上笑脸,道:“呦,梨姑娘来了,今儿想要点什么?”
秋梨笑了笑,道:“今儿家里有客,想买点茶点。”
“今儿店里的桂花酥不错,梨姑娘可要尝一尝?”
“成,那就尝尝。”
“姑娘随我来。”
秋梨点点头,跟着刘旭去了后厨。
走出前厅,两人脚步一转去了后院,来到了刘旭的房内。
刘旭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关上了房门,转身看向秋梨,道:“姑娘怎么这时候过来,就不怕四周有锦衣卫盯梢吗?”
“娘娘有令,今晚子时一刻行动,营救信王。”
刘旭眉头皱紧,“如今风头正紧,若此时去,岂非自投罗网?”
“明日信王便要被问斩,若要救人,常人定会劫法场,这样即便不能得手,也能及时撤退。娘娘说咱们反其道而行,定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好,回去告诉娘娘,刘旭定全力以赴,以报娘娘知遇之恩。”
“你的话,秋梨一定带到。”
秋梨没再多言,跟着刘旭取了点心,便离开了万福楼。
三更时分,十数道人影从客栈后门走出,身上皆穿着夜行衣,趁着夜色的掩护,在街道上快速奔走,很快便来到了南镇抚司衙门的大门外,在约定地点与其他人汇合。
突然一声夜枭的叫声响起,众人纵身一跃,便翻上了墙头,随即跳入南镇抚司衙门,小心翼翼地潜入,却在进入后院时,不小心被人发现。
“有人劫狱!快来人!”巡逻的锦衣卫率先反应过来,一嗓子嚎了出去。
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尤为刺耳,值夜的锦衣卫被惊动,两方人马很快便短兵相接。值夜的锦衣卫数量不多,面对两倍于他们的人数,也只有招架之力,很快便败退。
刘旭等带人闯入后院,直接进入诏狱之中,杀掉里面的守卫后,挨个将里面的囚犯放出,最后来到了林江的囚室,用钢刀砍断锁链,打开囚室的门,将奄奄一息的林江救了出来。
虽然损失了过半的人手,但他们成功从诏狱救出林江,这绝对是件振奋人心的事。他们背着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慧王府后门,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应门声。
刘旭忙答道:“小的李四,来收恭桶的。”
后门被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见门外是刘旭,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刘旭背着人进了慧王府,交给了负责接头的吴震,便又从后门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吴震连忙招呼心腹,将林江扶着,进了最西面的院子,随后又去后院给吴淑珍报信。
刘旭等人正在街道上潜行,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一支支长箭急射而来。
“啊!”惨叫声应声而起,中箭的人倒在地上。
刘旭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声高喊:“散开!各自奔逃!”
他的反应很及时,只可惜他们已经陷入团团包围之中,就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即便用尽全力,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刘旭拎着钢刀,在锦衣卫中穿行,在连续伤了五六人后,遇到了锦衣卫千户肖虎。肖虎虽然职位不高,武艺却十分了得,是仅次于杨潇的存在,与刘旭交手几十回合,顺利将其拿下。
慧王府后院,吴淑珍院子里的灯一直亮着,自从入夜她便心神难安,唯恐事败,林江命陨,此时她正在房间里徘徊,焦急地等着消息。
檀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娘娘,好消息,王爷已被救出,如今已安置在西院。”
吴淑珍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要去见他!”
檀香提醒道:“娘娘,您还是换身衣服再过去吧,以免惹人生疑,惊动了王爷就不好了。”
吴淑珍点点头,道:“是该好好梳洗一下,快去备水。”
“是,娘娘。”
檀香吩咐侍女备水,帮着吴淑珍好好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身侍女的衣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吴淑珍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底的激动被忐忑取代,道:“终究是岁月不饶人,我已年华不在,垂垂老矣。”
檀香安慰道:“娘娘,您多虑了,就您的容貌和气度,这京都没几个贵女比得上。”
“你不必安慰我,如今我已是一双儿女的母亲,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具身子,都老了。”
“娘娘,不是奴婢安慰您,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您就算叫谁来,都会和奴婢说同样的话。”
虽然明知檀香的话是安慰她,吴淑珍还是自欺欺人的信了,不然她真没有勇气去见林江。
吴淑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道:“走吧,带着些伤药,他在诏狱呆了那么久,定受了不少罪,要好好上药才是。”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备好。”
“那就走吧。”
檀香在前引路,吴淑珍紧随其后,两人小心翼翼,避过所有巡守,走进了林江所在的院子。
“娘娘,您来了。”吴震连忙行礼道:“奴才参见娘娘,娘娘万安。”
吴淑珍挥挥手,道:“免礼。王爷可在里面?”
吴震点点头,道:“回娘娘,王爷被送来时,便一直在昏睡,奴才刚刚烧好了水,正打算给王爷擦洗身子。”
吴淑珍听得眉头紧锁,道:“擦洗的事,你就不必忙了,去请王大夫过来。”
“是,娘娘。”吴震连忙应声,转身走出了院子。
吴淑珍看向亮着灯的正房,鼓起勇气来到门口。檀香伸手推开房门,吴淑珍驻足片刻还是走了进去,径直来到林江所在的卧房,看向心心念念的人,不禁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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