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道:“朕当真是老了,还不如西儿想得周全。”
“父皇可不老。”林西看向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道:“这么多奏折,别说处理了,儿臣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而父皇却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操劳国事,甚至在中秋节人人都休沐的时候,还在处理公务,说父皇是林国的天,守护着林国百姓,一点也不为过。”
林西的这个彩虹屁,拍的林扈很是舒服,笑着说道:“西儿说的没错,今日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朕也该休息休息了。走吧,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好嘞。”林西一听不用在处理朝政,顿时喜笑颜开。
林扈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想着林西年纪还小,贪玩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自己目前的身体还不错,便没有多说什么。
两父子徒步来到御花园,院子里的菊花开得甚好,红的黄的绿的,五颜六色,千姿百态,层层叠叠,格外赏心悦目。
“这菊花开的真好!”林西忍不住赞叹,突然想起一首诗,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元大家的这两句诗说的真好。”
“西儿若是喜欢,便让人在东宫的小花园也培植一些。”
“谢父皇,不过儿臣若要赏花来御花园便可,不必劳师动众。”
有时候喜欢的事物不一定要得到,远观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脚步声响起,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德妃孙茹,跟在她身边的则是丽妃张莲儿,以及三公主林琳和四公子林怡,她们见林扈和林西正在御花园赏花,急忙走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子。”
“琳儿(怡儿)参见父皇,参见太子皇兄。”
林扈看了看她们,道:“平身吧。”
孙茹起身,笑着问道:“皇上,您和太子也是来御花园赏花的?”
林扈淡漠地说道:“嗯。朕与太子还有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吧。”
孙茹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福了福身道:“是,臣妾等告退。”
虽然孙茹掩藏得很好,但林西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不甘,心里不禁一阵感慨,也难怪她会如此,林扈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乔兰心一人,若是她活着还好说,就算感情再好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经历厌倦期,就好似人们常说的‘七年之痒’,那时便是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只可惜乔兰心死了,而且还是被害死的,这让林扈在伤心的同时,还十分愧疚,乔兰心便成了他生命中逝去的白月光,在他心里永远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旁人再好也没用。
众人相继离开,唯有林琳离开时,朝着林西眨了眨眼睛。
林西看得一愣,面色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小丫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天真,若是改改骄纵的性子,或许是个不错的小妹。
林扈将林西和林琳的互动看在眼里,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听闻琳儿去找过西儿。”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林西点点头,道:“四皇妹去找儿臣,是听闻儿臣替三皇妹求情,取消指婚一事。”
“她是怎么说的?”
“三皇妹和四皇妹年纪相仿,她以为若三皇妹被取消指婚,而父皇又要给云南王世子指婚的话,那她很有可能会顶替三皇妹,所以便跑来求儿臣,让儿臣也替她求情。”
“不是请求,是质问吧。”
林西一愣,随即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父皇,人在情绪激动之下,难免口不择言,我们是兄妹,我既是兄长,自然要多担待些。若儿臣因此事向父皇打小报告,那岂不是没有一点容人之量,恐父皇也不会喜欢。”
林扈点点头,道:“西儿能友爱兄弟,爱护姐妹,朕甚是欣慰。”
“这是应该的。”
“不过,朕为何觉着西儿待清儿和琳儿的态度不同?”
“儿臣兄弟姐妹众多,不可能人人亲近。三皇妹和四皇妹相比,儿臣喜欢四皇妹多一点,她性子虽然骄纵了些,却简单易懂。”
林西虽然没有评价林清,却通过评价林琳,给了林扈答案。
林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当日西儿是怎样应对她的?”
林西将当天他们的对话,详细地说了一遍。
林扈听得连连点头,忍不住轻笑出声,道:“西儿就是聪明,三言两语便将那个刁蛮的小丫头拿捏住了。”
“这是因为四皇妹心思单纯。”说到这儿,林西问道:“父皇,云南王传位世子一事,您有何打算?”
“此事云南王已不是第一次提及,朕之前并未同意,看来他的身子确实是撑不住了。”林扈叹了口气。
林扈的话,林西听明白了,道:“听杨指挥使说云南王世子很有才干,想来有他做云南王的位子,云南定能像过往的百年一般安然无恙。”
“沐盛确有才干,只是性子执拗,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好似世子妃病逝。他一蹶不振,三个月不曾踏出房门一步,若不是云南王身体不好,又有敌军袭扰,他怕是要消沉一辈子。”
“看来云南王世子还是个痴情人。”
听到这儿,林西不禁有些担忧,沐盛的经历与林扈有几分相像,心爱的人都早逝,成了他们心中的遗憾,便是活人再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这与即将被指婚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父皇,世子妃的人选,您属意谁?”
“西儿心中可有人选?”
林西苦笑着摇摇头,道:“儿臣只对宫中的皇姐.皇妹熟悉些,那些王叔家的堂姐.堂妹,儿臣一个也不熟悉,又怎敢胡言乱语。”
“西儿不想琳儿被指婚?”
林西愣了愣,随即说道:“父皇,琳儿性子刁蛮,恐不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选,世子需要的是一位贞淑贤静的妻子,能帮他打理好王府,显然琳儿做不到这一点。”
林扈认同地点点头,道:“西儿说的有道理。”
“父皇,有件事儿臣想向您请示一下。”
“西儿有话不妨直说。”
“父皇,儿臣听说中秋节会举行游园会,为期三日,儿臣从小到大还从未去过,想去凑凑热闹。”
林扈微微皱眉,道:“游园会上鱼龙混杂,难免会有心怀不轨者,西儿还是莫要去凑热闹了。”
“儿臣会让三娘给儿臣易容,保证不会让人认出儿臣的身份,况且还有杨指挥使和锦衣卫的贴身保护,一定不会有事的。儿臣想趁现在还有闲暇,出去好好转转,若哪天儿臣奉命辅政,那便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见林扈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有些松动,林西再接再厉道:“父皇,总不能因为外面不安全,儿臣就一辈子不敢出宫吧,这要传出去,那儿臣岂不沦为笑柄,成了全天下最胆小怕事之人?”
林扈听得哭笑不得,道:“你啊你,还有两年就要行冠礼了,居然还这般贪玩。”
“儿臣以前身体不好,别说宫外,便是东宫也很少出,现在身体渐渐康复,总要出去走走。有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是不出去,又怎能体察民间疾苦。”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不出去,又怎能体察民间疾苦’,西儿说的没错。朕应了,就由杨潇和焦战两人保护西儿的安全。”
“焦战?”林西愣了愣,随即说道:“父皇,焦指挥使不是在忙军饷贪腐案吗?临时抽调恐会影响案情进展,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心中已然自责,不能再给父皇添麻烦,有杨指挥使和锦衣卫保护已然足够,就不用焦指挥使跟随了。”
他现在对焦战是唯恐避之不及,所以果断拒绝。
“军饷贪腐案已然告一段落,善后的事交给其他人便可。焦战武功好,且行事谨慎,有他在西儿身边保护,朕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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