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这里做太子,都是为了父皇,现在父皇没了,那我便没了留下来的必要了。”当初林西在原身的恳求下留在这里,主要就是因为林扈,现在林扈死了,他也就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花海棠听得一怔,有些不太明白林西话里的意思。
“殿下醒了。”焦战从殿外走了进来,看向花海棠,问道:“殿下的病情如何?”
花海棠如实答道:“伤心过度,心脉受损,若长此以往,恐会影响寿数。”
焦战虽然在和花海棠说话,眼睛却始终落在林西身上,明亮的眼睛暗淡了下来,眼眶哭的红肿,脸上还有新滑落的泪痕,整个人就好似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只是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焦战看得心疼不已,道:“三娘,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殿下说。”
花海棠看了看林西,又看了看焦战,点头说道:“那你们聊,我去煎药。”
待花海棠离开,焦战径直在床边坐下,道:“殿下可知在您昏睡的这段时间门,皇上都做了些什么。”
林西转头看向他,道:“都做了什么?”
“殿下只知皇上驾崩,却不知太后也薨了。”
“太后薨逝?”林西怔怔地看着焦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这是何意?”
“皇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殿下铲除了所有障碍,只希望殿下能做个明君,带领林国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
林西不敢置信地看着焦战,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眼眶,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是在骗我!”
“殿下,臣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臣任凭殿下发落。”
“父皇……”
林西没想到林扈竟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儿子,可他依旧一意孤行,不惜为他双手沾满鲜血,甚至背上弑母杀子的罪名。
“殿下,皇上为您做这么多,您可不能辜负他,要振作起来才行。”
林西明白他应该像焦战说的一样,停止悲伤,振作起来,可心里疼,特别疼,根本控制不住,“你说的对,可我……呜呜,可父皇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
听着他的哭声,焦战心疼得厉害,坐到床边将他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道:“殿下别怕,我还在,只要有我在,便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会像皇上那样保护殿下,殿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有朕在,西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熟悉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林西的心更疼了,他紧紧地抱着焦战,哭着说道:“父皇,儿臣什么都不要,只要父皇……”
“嗯,我知道,我明白,没事的,有我在……”
焦战温柔地安抚着,任由林西在怀里放声哭泣。
哭了许久,林西才算平静下来,守在门外的花海棠连忙去端药。
房门被敲响,林西这才推了推焦战,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轻声说道:“谢谢。”
焦战长出一口气,道:“只要殿下保重身体,便是对臣最好的谢礼。”
林西抬头看向他,想要笑一笑,告诉他自己没事了,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能说了声‘好’。
“进来。”焦战转身看向门口。
花海棠端着药走了进来,道:“殿下,药好了,趁热喝吧。”
看着面前的药碗,林西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殿下。”焦战从怀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后是几颗蜜饯,递到了林西面前。
林西摇摇头,道:“不必,今日的药不苦。”
花海棠和焦战对视一眼,心里一阵发酸,他们清楚不是药不苦,是因为他心里更苦。
花海棠忍不住提醒道:“主子,您伤了心脉,需好生调养,保持平稳的情绪,否则后果很严重。”
“好,为了父皇,我也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林西抬头看向焦战,平静地问道:“和我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瞒着我?”
“这是皇上的命令,臣也不敢违抗。”
“父皇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急转直下?”
焦战解释道:“是太后给皇上下的毒。皇上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便命令我们收网,将信王及其同党,全部捉拿下狱。”
“父皇早就清楚是谁在给他下毒,应该有所防备,为何又被太后得手?”
“广信是皇上身边的人,为了引出幕后之人,皇上并没有动他,这也给了广信下手的机会。”
“所以为了对付我,太后不惜与信王联手,由信王离间门我们的父子关系,给我定一个妖孽惑众的罪,然后再下毒害死父皇,嫁祸到我身上,让我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是,皇上识破了他们的伎俩,借着信王进宫的时机,下达了收网的命令。”
第104章
“父皇临终前可有话留给我?”
“皇上留给殿下一封手书,要殿下登基以后才能看。”
林西点点头,没有强求,接着问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焦战如实答道:“皇上说只需停灵七日,七日后即刻下葬,半月后举行登基大典。”
林西轻轻应了一声,道:“父皇驾崩前都召见了谁?”
焦战如实答道:“内阁三位大学士,还有臣和杨潇。除了我们几个,以及后宫的嫔妃外,其他人还不知晓此事。”
林西一怔,随即问道:“那奉天殿那边?”
“殿下昏倒,臣唯恐有变,便与臣与三位大学士商议,殿下醒来之前,不准他们离开,否则按犯上作乱论处,一众大臣还在奉天殿候着。”
林西明白他们的意思,强打精神道:“宣三位大学士觐见吧。”
“是,臣这就派人去传。”
“还有余庆,让他来见我。不在乾坤殿,回东宫。”
“是,殿下。”
焦战转身离开了侧殿,将林西的命令传达给春喜,春喜应声,急忙去传信。
林西撑着身体下了床,花海棠连忙上前搀扶,却被林西挡了回去,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花海棠明白林西的意思,林扈死了,所有人都在关注林西的一举一动,若他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定会让那些人生出旁的心思,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坚强起来。
“是,三娘为主子整理衣冠。”
花海棠欣慰地看着林西,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他不再是躲在羽翼下的雏鸟,而是飞向天空的雄鹰,虽然现在还有些笨拙,但她相信终有一日他能自由翱翔,而她将终其一生守在他的身边。
在花海棠的服侍下,林西整理好了衣冠,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偏殿,既然已经决定不负林扈的期望,他就得摆脱怯弱,勇敢去面对。他来到正殿,无视看过来的众人,在林扈的灵位前恭恭敬敬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随即起身离开了乾坤宫。
林清看着林西离开的背影,道:“这不看着挺精神嘛,哪里像是伤心过度了,真能装!”
“胡说什么!”吴淑珍面色难看地看向林清,训斥道:“太子与皇上感情深厚,此时定伤心不已,你不安慰也就罢了,竟还说这种胡话,本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实话还不行了。”林清撇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皇姐莫要忘了,皇兄是太子,是父皇指定的储君人选,只待父皇下葬,皇兄便会登基为帝,你这般诋毁,就不怕皇兄秋后算账?”
林路转头看向林清,眼神疏离冷漠,短短的几年,林清的所作所为,已让他厌烦至极,两兄妹的感情也变得极淡。他也慢慢被环境所改变,变得沉默.敏感,不再是之前天真烂漫的林路。
林清神情一滞,随即讪讪地说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若他当真听进了心里,那心胸也未免太狭窄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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