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扈眉头微皱,道:“还有何事?”
“皇上,臣参奏锦衣卫指挥使杨潇不顾亲情之情,将其祖母.堂嫂及子侄扫地出门,以致其沦落街头,居无定所,实在有违人伦,是为大不孝!”
林西眉头皱紧,这接连两封奏折,皆参奏杨潇,且罪名不同,即便林扈驳了一本。还有另外一本等着,这分明是在针对杨潇。而众所周知,杨潇是他的人,所以幕后之人真正要针对的是他。
“郭大人此言差矣!”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西转头看向出列的人,不禁微微一怔,没想到出言反驳的人竟然是阎良。
“众所周知杨指挥使的祖母是昭和公主,其祖父永乐侯是驸马,林国祖制,未经公主允许驸马不得纳妾。杨府的那位老妇人昭和公主薨逝抬进府,不过是永乐侯的妾室,奴婢一般的存在,而杨指挥使体内流着昭和公主的血脉,真正的天潢贵胄。郭大人却让杨指挥使称其祖母,还说杨指挥使大不孝,这不免有混淆皇室血脉之嫌,还请皇上明鉴!”
郭闵闻言冷汗顿时冒了出来,道:“皇上,臣并无此意,只是看那老弱妇孺实在可怜,才起了恻隐之心。”
阎良继续反驳,道:“郭大人先前参奏杨指挥使以权谋私,纵容其叔父及堂哥行不法之事,应该也清楚他们做了多少坏事吧,又怎会同情其家眷?难道郭大人在看到他们之后,就忘了那些被他们欺压的百姓?郭大人说话前后矛盾,不得不让人怀疑,你到底有何居心。”
郭岩连忙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并无此意,只是被人蒙蔽,才做了错事,还请皇上恕罪。”
林西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没想到阎大人的战斗力如此强悍,竟将言官怼地张口结舌,心中暗道:“人才啊!”
林扈冷冷地看着他,道:“杨潇的祖母是昭和公主,杨潇便是皇室血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你却因一个奴婢告他大不孝,真是不知死活!来人!”
门口的侍卫听到召唤,走进大殿,行礼道:“属下在!”
“拉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是,属下遵命!”
侍卫上前,将郭闵架起,拖着就往殿外走。
郭闵也不敢多说,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杀头的罪,而如今他只是被杖责,已经是捡了一条命,若自己胡搅蛮缠,触怒林扈,说不准命就没了。
林西看着郭闵的反应,心中猜测应该是有人算计了郭闵,想借此事除掉他,或者试探林扈的反应。
郭闵之后,便没人再敢为此参奏杨潇,小半个时辰后,林扈宣布散朝,与之前的两天不同,今日他并未让林西随行。这小小的不同,让那些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大臣捕捉,看向林西的眼神发生变化。
林西微微皱眉,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围上来的大臣,便匆匆回了东宫。焦战本想跟着,却被林西阻止,不仅让人去了太医院,还特批了假期,让他回家静养。
焦战也没纠缠,明白林西这般做,是为了给他找个理由不用上朝,多一些休息时间,这是对他的关心,他心中喜悦。
林西刚回到东宫,杨潇便来了,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免礼。”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有事?”
“听闻殿上有人参奏属下,可是属下给殿下惹了麻烦?”
林西闻言笑了笑,道:“没有,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父皇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怀疑这个郭闵也是被人算计了。”
“郭闵刚进京不久,立足未稳,谁会花功夫下手对付他?”
“若算计他的同时,还能试探父皇对我的态度,那又何乐而不为。”
“殿下的意思是这幕后之人是冲着您去的。”
“我的身份就是靶子。以前只在东宫呆着,算是空有个太子名头。如今我开始随朝听政,虽然刚刚开始,却因奏折的事得罪不少人,他们冲着我来,也在意料之内。”林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的事是小事,真正杀机四伏的,是信王的挑拨。”
“信王的挑拨?”杨潇的眉头皱紧,道:“殿下,朝堂之上还发生了何事?”
“这两日焦战白日要上朝,晚上还要去探查,短期内不会有事,但长此以往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便为他找了个借口,免去早朝。”
林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感慨道:“信王的三言两句,可谓是杀机尽显啊。”
第98章
“那皇上是何反应?”
杨潇不是无知孩童,自然清楚林江话中杀机四伏,很明显是在挑拨林扈和林西的父子关系。
“父皇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但眼底却没了笑意。”
杨潇闻言心里一紧,连忙说道:“难道皇上竟上了当?”
“纵使天下皆负我,唯独父皇不会。”
林西眼底的坚定让杨潇触动,郑重地说道:“属下亦不会!”
林西嘴角上扬,眼底尽是笑意,道:“说笑而已,表哥不必当真。”
“那皇上如此,是做给别人看的?”
林西点点头,道:“既然有人想看我们父子相残的戏码,那不妨就让他们看看,换一种方法引蛇出洞,也未尝不可。”
林西与林扈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但两父子之间心意相通,就像在查孙茹被害小产时一样,事前他们并未沟通,却能很快便明白对方的意图,其他人甚至连他们合作的痕迹都发现不了。这次也不例外,当林扈变了神色后,林西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地装出不解的模样,急匆匆地回了东宫。
杨潇闻言松了口气,道:“殿下无事便好。”
“今日焦战似有话要和我说,只是当时人多眼杂,我阻止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应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杨潇犹豫了一瞬,道:“殿下,有件事属下不得不说。”
林西一怔,随即说道:“表哥有话直说便可。”
“前日散朝后,护国公曾与信王会面。”
林西眉头微皱,道:“你是说焦战的祖父曾与信王会面?消息属实吗?”
杨潇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属下派人去核实过,两人在如意茶楼见的面,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离开。殿下,信王和国公爷的关系向来不错,在这个节骨眼上,您还是小心防备些为好。”
林西搜索剧情,找到了焦廉和林江的交集,两人有共同的爱好,那便是养鱼养鸟,再加上两人都是保皇党,不参与太子的争夺,便互有来往,关系一直不错。直到林玖登基后,焦战被陷害投敌叛国,焦家上下被诛,林江甚至还为其求过情。
“被林玖诬陷通敌叛国,林江竟为其求情,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事?”林西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见林西沉默不语,杨潇接着说道:“殿下,是否需要属下查一下护国公?”
“不必,我相信焦战,待他进宫,我亲自问他。”
焦战是那种死心眼的人,俗称一根筋,但凡想对一个人好,那就会全心全意,林西相信他不会害自己。与其自己去查,不如将这件事告知焦战,让他清楚自己对他的信任,还能卖他个人情,将他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船上。
“殿下为何对焦战如此信任?”杨潇对此十分不解。
林西看向杨潇,笑着说道:“我对表哥也一样。”
杨潇一怔,随即回过神来,道:“殿下,焦战与属下不同,他有野心,且野心不小,殿下还是小心些为好。”
“表哥放心,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此事我来处理,表哥只需盯好宫中便可。”
见林西坚持,杨潇也就没再多说,道:“是,属下遵命。”
余庆照旧送来了折子,林西正一封封查看,这些折子都经过了内阁的筛选,才到了林西的手上,经过林西批示后,呈送林扈御览,最后由司礼监进行批红盖章,这是目前奏折上呈之后的审批流程。
当看到焦廉的折子后,林西不禁怔了怔,从头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封致仕的折子,也就是申请退休,虽然不当官了,还有退休金可以拿。焦廉的年纪如今也有六十多岁了,确实到了退休的年纪,只是为何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让林西忍不住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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