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有什么事情吗?”谢之容转身问道。
萧岭扫了一圈, 发现客房与谢之容卧房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没有那么多书和琴而已。
萧岭刚要说话,看向谢之容, 见他衣服几乎被水打透了,宛如没穿一般, 当即道:“去换一身再来见朕,你这样不觉得冷吗?”
这可是秋天!
房中又无暖炉和地龙, 谢之容一身冷水出现在他面前, 萧岭只看着就觉得牙齿都打颤。
谢之容按了按眉心, 像是有点无奈, “陛下,臣不冷。”
他的确不冷。
况且温度低成这样都觉心乱,何况在暖意融融的房间呢?
谢之容长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不复白日那般一丝不苟的样子,随意而自然,并且非常,非常的……私密,也亲密。
以谢之容的自持与分寸,这是一种不会展露给任何外人看的姿态。
所以,能在此刻同谢之容共处一室的人必然与他非常亲近熟稔。
而萧岭,正站在他面前。
水珠滚落。
萧岭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滴水往下淌,觉得自己青筋都在跳,道:“至少把头发擦干。”见谢之容没动,便往里走,想从谢之容方才洗澡的内室寻条擦巾出来给谢之容把头发擦干。
谢之容想起水还未倒,瞳孔一震,险些失了分寸,立刻出声唤道:“陛下。”
萧岭停下脚步,道:“怎么?”
谢之容快步走来,越过萧岭,径直走入其中,将擦巾拿出来,朝萧岭不好意思地笑笑,“内里狼狈,不堪入目,臣不想让陛下见笑。”
这个笑作伪居多。
事实上,谢之容觉得自己已经快笑不出了。
萧岭亦笑道:“之容细致太过。”
沐浴而已,能不堪入目到哪去?
但还是折身,又回到刚才所在。
谢之容随着萧岭过来。
萧岭目测一下,谢之容散下头发时长度大约到腰间,知道这个长度擦起头发来不便,就顺手抽走了谢之容手中的擦巾,“朕来?”
谢之容可以阻止,犹豫一刻,手指还是没有用力,任由皇帝将擦巾抽走了。
布料擦过手指,带来一阵痒。
谢之容眼下红得宛如点染了胭脂,“臣受之有愧。”
萧岭站在他身后,顺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示意他跪坐下,但不知为何,指下肌肉紧紧绷着,压都压不下去,“不受就是抗旨不遵。”萧岭开玩笑道。
谢之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不再和萧岭争辩,顺势跪坐在坐席上。
指下肌肉却丝毫没有放松。
萧岭心道我今天晚上很吓人吗?随口道:“之容很紧张?”
谢之容轻轻摇头,“没有。”
他不紧张,他只是……
萧岭觉得他按着的那块肌肉都快要硬成钢板了,还不紧张?
萧岭松开手,转而撩起谢之容的头发,以擦巾垫住,自上向下慢慢地擦,调侃道:“之容硬如磐石,还说不紧张?”
不知为何,这句话刚说出口,便听谢之容蓦地喘了口气。
他似乎不想面对萧岭似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也可能是,不敢面对。
谢之容这是怎么了?
萧岭暗道。
不知是不是用冷水受了凉,面颊一直泛红。
且谢之容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
那是一种竭力想自己看起来正常,强作镇定,又有点,似乎是愧疚羞耻般的眼神。
萧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撞破了谢之容的什么好事,比如说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谋反了之类的事情,不然萧岭很难想象为什么谢之容用这样一种眼神看自己。
谢之容也知道自己闭眼的举动太奇怪,于是轻声说了句,“臣失仪,让陛下见笑了,臣方才头疼,一时难以克制。”
萧岭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便是用了冷水受凉才头疼。”萧岭身体弱不禁风,以往都是别人苦口婆心地劝他陛下要保重身体,要怎么做,不要怎么做,今日终于轮到他和谢之容说了,“日后要少用冷水,之容现在年轻,不注意身体,日后有得受。”
谢之容闻言,似乎笑了一声,“是。”
萧岭轻哼一声。
谢之容为什么笑他很清楚,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也是,凭皇帝这样几乎把自己半截身子折腾到棺材里的生活方式,来劝谢之容保养身体,好像并无立场。
手指穿过长发,让谢之容惊讶的是,萧岭的动作非常轻柔细致。
像萧岭这样的身份,该很少伺候,或者根本没伺候过人才对。
萧岭不是第一次擦头发,但确实第一次给同性擦长发,体验非常微妙。
乌发如云,绕在指腹,柔软细滑。
黑发之下,谢之容的皮肤愈显素净。
像是一尊白玉神像。
一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然而谢之容闭着眼,仿佛对此无知无觉。
萧岭本想顺手拿擦巾给他擦了,但是想想谢之容方才的紧张,便没有动手。
一时之间,房中只有擦巾与长发擦磨发出的声音。
许久之后,萧岭才听谢之容道:“陛下找臣,可有什么事吗?”
萧岭直白道:“有。”
谢之容轻轻地嗯了一声,等待萧岭的下文。
萧岭道;“后日朕要去城外大营,想让之容陪朕一道。”
谢之容点头,言简意赅地回答:“是。”
他现在声音有些哑,恐怕萧岭听出任何不对,因而尽量少说话。
萧岭一边给他擦着头发,一边道:“季咏思既然说银钱俱用在了中州府军上,朕便要看看,操练的结果如何。”
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脖颈,谢之容开始后悔说自己头疼,然后把眼睛闭上了。
没有了视觉,一切触觉都被无线地方大了。
萧岭指尖的触感,他不经意地落在谢之容皮肤上的吐息,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因为,萧岭方才在他的床上,所以身上才会染上了降真香。
这个认知叫谢之容觉得双颊愈烫。
方才被强硬疏散的欲望又一次蠢蠢欲动。
他不该后悔说自己头疼,而是该后悔,让萧岭进来。
“是。”谢之容回答。
萧岭觉得谢之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知道萧岭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般地出声应答,但是鉴于谢之容以往的语言习惯,萧岭并没有坚定自己的猜测。
谢之容从不知道擦头发都能让自己如此煎熬。
萧岭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他来,只是为了告诉谢之容要同他一起去城外大营。
头发太长,又太湿,一时擦不干。
萧岭还未完全擦干,手便被一把按住。
萧岭方才一直接触着谢之容湿冷的头发,因而手腕也被蹭得冰凉,让他觉得意想不到的是谢之容身上的温度。
掌心滚烫炙热,几乎要能将人烫伤。
萧岭一愣,正要开口,谢之容已转过头。
“陛下。”这两个字沙哑,带着沉闷的鼻音。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有个6k,晚安。
第五十八章
迎上萧岭漆黑一片的眼睛, 谢之容仿佛忍耐着痛苦一般地深深吸了口气,嘶声道:“陛下,臣头疼失仪, 请陛下先回去休息, 臣, ”
他缓缓张开收拢的手指, 却没有放开,而是仍然虚虚地笼罩着萧岭的皮肤。
炽热的体温侵蚀着感知。
“臣明日就去请罪。”谢之容道。
萧岭移开了手腕。
谢之容一直垂着眼睛, 然而萧岭能感受得到谢之容的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落在他的手腕上,这让萧岭产生了一种他随时会被抓住的错觉。
萧岭犹豫了一息,“不若请大夫来。”
谢之容睫毛颤了下,拒绝得十分坚定, “不必。”
他面上的血色不减, 看上去宛如发烧了一般。
又好像,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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