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有一股力量,在缓慢的修复着流尘在应向沂身上留下的伤口。
应向沂跌倒在神树旁边,不停地拍打着树干:“出来!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你救救他,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那截神树树枝从他怀里掉落,滚到了神树旁,有亮光从上面一闪而过,和神树散发出来的庞大光芒融合在一起。
灿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应向沂,温暖的力量缓缓涌进身体,应向沂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温泉里,暖洋洋的。
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没多久,就看不出一丝异样了。
应向沂怔愣一瞬,空茫的眼底涌起零星的希望:“救他,救迟迢,不用管我!”
神树是天上天的力量源泉,拥有强大的能量,肯定可以救活迟迢。
光芒忽闪,随着他的央求越来越暗。
一道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对不起,他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可以救他的,你可以的……”
应向沂崩溃失声,神情恍惚,不停地吼着。
他无法接受迟迢离他而去的事实,靠在神树的树干上,又哭又叫。
直到嗓音嘶哑,万般不舍的心绪化成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上苍要这样对他,夺走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如果不是因为迟迢,他根本不会选择留下来。
他们明明已经走到了最后,他们都要结契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他肯定不会因为失去而痛苦,可已经尝过依偎的滋味,应向沂想象不出来,自己要怎样才能扛过今后的漫长岁月。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过干脆就这样吧,一了百了,他在黄泉路上跑得快一点,就能追上他的迢迢了。
可丹田里的妖珠毫无征兆的发起烫来,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想要阻止他一样。
应向沂猛地惊醒,小心翼翼的按着丹田,试着感觉其中的变化:“迢迢,是你吗迢迢?”
妖珠滚烫,像一团火,将他坠入冰窖的身体暖热。
应向沂突然想起一件事,迟迢将妖珠给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我不会死,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应向沂感受着丹田处涌出来的热意,逐渐偏向前者,将一切当成了真的。
应向沂试着分出一股灵力,小心翼翼的触碰妖珠,生怕碰坏了它一样。
谁知灵力刚碰到妖珠,就被吸住了,无法挣脱。
应向沂眼睛一亮:“是你!是你!”
一定是他的迢迢感觉到他了,在和他拥抱,如同妖珠不放开灵力一样,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应向沂忙着逗弄妖珠,不确认对方就是迟迢不罢休的架势,完全没搭理忽闪个不停的神树。
神树上的光芒闪了一阵子,见吸引不了应向沂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变了策略。
巴掌大的小光团从树上落下来,正好砸进应向沂怀里。
小光团和上次在迟迢头顶做窝的那个一模一样,应向沂愣了下,想起在树杈上打瞌睡的迟迢。
见他出神地盯着自己,小光团颇为激动,亲昵地蹭了蹭应向沂的掌心。
不是迢迢。
应向沂的眼神恢复清明,嫌弃地皱起眉头,反手将光团丢了出去。
小光团:“……”
小光团:“??”
看着应向沂用衣摆擦拭掌心,小光团崩溃不已:“你在嫌弃我吗?”
它可是堂堂神树,六界最珍贵的东西。
应向沂眼皮不抬,冷淡道:“我只是讨厌他以外的人碰我,东西也不行。”
迟迢最喜欢黏黏糊糊的小动作,做条条的时候,喜欢用脑袋蹭他的掌心,变成人形时,喜欢用手指勾他的掌心。
不需要别人的示好和亲近。
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是迟迢专属,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染指。
应向沂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光团,认真问道:“我的迢迢没有死,我能感觉到他,请你如实告诉我,你能不能救他?”
小光团闪了一下:“除了救他,你就没其他想问我的事情吗?”
“和他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六界的存亡也不重要吗?”
应向沂沉默了一下,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吹散了:“六界的存亡,与我有关系吗?”
就算很重要,又和他一个普普通通穿越过来的人有什么关系呢。
“外面有很多想成为救世主的人,你如果去问他们,一定能够得到想要的答案。”
言下之意,他的答案一定不会让神树满意。
小光团闪的更快了,颇有些气急败坏:“太上忘情,为了一个死人,放弃成为六界共主的机会,真的值得吗?”
“不是一个死人。”迟迢皱了皱眉头,小白龙永远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儿,“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他。”
小光团:“……”
你的关注点为什么在这个字眼上?充满诱惑力的六界共主被你吃了?
神树十分怀疑,应向沂的脑子是不是被迟迢给糊上了。
应向沂思索两秒,把储物戒里的木偶人和坟碑拿出来,一一摆在神树旁边。
蔫哒哒的小光团猛地亮起来:“你想知道关于这两种东西的故事吗?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千年以前的事了……”
应向沂没来得及阻止,便由着它叨叨了,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和丹田里的妖珠玩耍。
他必须通过一些事情来确认迟迢还在他身边,不然他会疯的。
神树激动地讲述了在一千多年以前,神君是如何砍掉他的枝干,制作了那个木偶人。
末了,还骄傲地感慨道:“用我的枝干制作的身体十分强大,活了过来,脱离这副躯壳也能存活,和真正的人差不了多少,还拥有我赋予的强大力量。”
应向沂早就猜到了,心想九宝阁阁主可和真正的人差很多,身体都像是木头组成的。
不过力量确实很强大。
小光团沾沾自喜,通过炫耀九宝阁阁主的强大,来炫耀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应向沂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提起九宝阁阁主,神树没有丝毫不喜,就像提起了一个令自己十分骄傲的孩子似的。
可就在不久之前,九宝阁阁主选择了和流尘合作,就因为流尘说他们的目的都是毁了天上天,毁了神树。
想要杀死自己的「娘」,怎么也称得上是逆子了吧?
神树有可能圣母心到完全不介意的地步吗?
应向沂表示怀疑:“他那么厉害,也是神君创造出来的。”
小光团不服气:“神君只是给了他形体,就像用泥造人,神君只不过是捏了一下,最重要的材料——泥,和将泥变成人,都是我的功劳!”
应向沂明白神树的意思,神君只是单纯的制造者,九宝阁阁主所拥有的其他一切东西,都是神树赋予的。
包括思想吗?
千年之前,掀起四族之战,令四族被灭族,如今又想毁掉天上天……这些究竟是九宝阁阁主要做的,还是神树赋予他的任务?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应向沂直觉这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你这么厉害的话,我用你的树枝制作一个迢迢,他是不是也能活过来?”
小光团语塞:“他,他不行的。”
应向沂眸光一暗:“他为什么不行?”
神树忽闪,小光团讷讷道:“假的终究是假的,就算你能制作出来,能让他活过来,那也不会是真正的迟迢。”
应向沂心头一痛。
虽然他不打算这样做,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会很难受。
小光团跳到了木偶人身上:“就像是它一样,就算能活过来,也终究不会成为真正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应向沂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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