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便透露身份的情况下,迟迢也私心的让他们挨的更近一点。
和妖恋爱与和人恋爱是不同的概念,和异性在一起与和同性在一起也是不同的感觉,这是应向沂曾经排斥迟迢的两个主要原因。
但现在再回头看这些,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了。
迟迢在一些地方的小心思,总能让应向沂动容不已。
宴请的宾客不多,迎亲队伍到的时候,宾客已经都在正殿中坐着了。
一眼扫过去,非亦和六殿都在列,位置很靠前,可以看出来在迟迢的心目中,这两人算是重要的朋友。
应向沂和迟迢拉着红绸,并肩走进正殿。
牵红也是民间成亲的习俗,除了一些不方便实现的,迟迢将所有的习俗都保留了。别人都是讲究入乡随俗,他们本该用妖族的成亲方式,迟迢却选择了应向沂熟悉的一切。
应向沂很感动,感动得快哭了。
如果迟迢能为他换上嫁衣,就更感动了。
非亦和六殿对着他挤眉弄眼,应向沂嘴角抽搐,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这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只顾着看他的热闹,完全没有帮忙唤醒迟迢的意思。
两人一直走到殿中央,侍者朗声道:“吉时已到,妖尊迟迢与妖后应向沂的结契大典正式开始。”
人间没有结契一说,妖界也没有妖和修士结契的先例,比起之前的迎亲,这些仪式显得过分粗糙,就像是走个过场。
两人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酒,互相喂对方喝了,就算是结契完成。
迟迢不拜天地,两人都没有高堂,夫夫对拜不必当着其他人的面,这一步也直接省略了。
应向沂和迟迢一同坐在主位上,听着宾客们的恭贺祝福,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直到六殿和非亦过来祝酒。
六殿:“恭喜恭喜,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快就拜堂成亲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非亦:“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恭喜你从相好变成了妖后。”
应向沂:“……”
他听出来了,这俩人是在损他。
他能感觉到时间的非正常变换,非亦和六殿自然也知道,两人把时间快速流转的事安到了他头上,在笑他迫不及待要出嫁。
迟迢显然已经习惯了他们两个的性子,并未表现出异样:“你们也抓紧点时间吧,别总在我的地盘上乱搞。”
非亦,六殿:“……”
应向沂:“!”
好哇你们两个浓眉大眼的,竟然真有一腿!
应向沂眼睛瞬间亮起来:“他们两个乱搞了什么?”
迟迢睨了他一眼,不爽道:“你这么关心他们干什么?”
这个时候就别吃醋了吧!
吃瓜啊!
应向沂正色道:“他们毕竟是我们的朋友,若是能喜结连理,也是一桩美事。”
“什么喜结连理,他俩不是仇人吗?”迟迢瞥了眼面色古怪的非亦和六殿,“喝完喜酒赶紧滚,再待下去,我这大殿都能被你俩打塌了。”
应向沂听明白了,不掩失落:“你俩打架了?”
六殿点点头:“对,看他不顺眼,打了一架。”
非亦啧啧:“不愧是埋头苦读情/爱话本的妖,正常的话都不会说了。”
迟迢皮笑肉不笑:“总比你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孤寡老魔头要好。”
非亦:“……”
搁在平日里,迟迢早就和非亦打起来,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结契,妖尊大人忍了又忍。
应向沂看戏看得很开心,对六殿使了个眼色:“快坐着吧,你俩一定要好好相处。”
六殿笑得促狭:“孤寡老魔头总是见不得别人幸福的,你们两个多多体谅。”
非亦:“……”
嘴皮子最厉害的一个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了,黑着一张脸坐下。
迟迢破天荒的没摆冷脸,一直挂着笑:“感谢诸位来参加我与道侣的结契大典,一定要多喝几杯我们的喜酒。”
应向沂和他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香清冽,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抬眼间,正对非亦和六殿的中间,那里本来是个空位,现在多了个须发斑白的老者。
注意到他的视线,老者举起杯子,远远敬了敬他。
是浮白。
电光石火之间,应向沂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
——“他,我未过门的小娘子,待我与他拜堂成亲之时,你要来喝杯喜酒。”
浮白来喝他和迟迢的喜酒了。
不知为何,应向沂心里有些慌乱,他匆忙站起身,猝不及防,被身边的人抓住了手腕。
迟迢自下而上地仰视着他,明媚的笑容中带了点不甘和委屈:“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四周的一切渐渐变成虚影,除了迟迢和非亦等人,其他npc都化作了粉末。
浮白饮下了那杯喜酒,身子一歪,被六殿扶住。
根本没有所谓的一炷香时间。
迟迢也没有沉迷于美梦无法醒来。
这一切都是浮白的谎言。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几人同时醒来,应向沂先确认了迟迢无碍,才将目光对准浮白。
浮白不复之前的少年模样,和梦里一样,他变成了满脸皱纹的沧桑老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浮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非亦平静道:“酒妖临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变成少年时期,他如今这番模样,是命不久矣了。”
浮白瘫坐在地上,扯了扯嘴角:“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早就活腻了,临死前能见到你们,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应向沂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两个早就知道了,也知道迟迢并非沉溺于美梦,对吗?”
“谁能不好奇妖尊的梦境?”非亦摊摊手,一副无赖模样,“我们不过是顺道凑个热闹,喝杯喜酒罢了。”
虽然这杯酒喝的不怎么愉快,他还被挤兑了一番,但知道了迟迢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说他都不亏。
两人臭味相投,迟迢怎么可能猜不出他的想法,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被人窥探了梦境,应向沂也就罢了,迟迢忍不了非亦和六殿,恨不得把两人吊起来揍一顿。
非亦没敢在气头上惹他,拉着六殿往角落里走,退出可能被波及到的战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暂避锋芒偷着乐就行了。
应向沂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只问了一句话:“就为了喝那杯酒吗?”
浮白撇撇嘴:“就算是假的,也是你的喜酒。”
他被困在这里,很快就会彻底死去,喝不到应向沂的喜酒了,只能在梦里喝一杯假的。
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新郎「新娘」都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应向沂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浮白的印象不错,在他心里,浮白已经是朋友了,谁都不想看到朋友出事。
他一脸忧愁,相比之下,浮白反而不像是临死前的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还骗我,说他是你未过门的小娘子,到头来,反倒是你穿了嫁衣上了花轿。”
迟迢有点骄傲,小声嘀咕:“他本来就是我的小娘子,我早就定下了。”
应向沂捏捏迟迢的手指,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能救你的办法吗?”
浮白摇摇头:“救不了,我的命和这些酒,和这个地方连在一起,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够离开这里。”
他没说的是,如果能杀死他们,他就可以摆脱桎梏,离开这里。
只不过就算离开,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应向沂没办法说不离开,被困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人,他代表不了大家。
浮白冲他招招手,压低声音:“记得把我给你的东西收好,别让人抢走。”
应向沂有些诧异,还想问什么,就看到他猛地朝后退去,身体撞在酒缸上,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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