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嘴角抽搐:“这里是云海秘境,怎么会走到冥界。”
他算是见识到比他还不靠谱的人了,这清奇的思维,怎么看也不像是应向沂的朋友。
“想去冥界有何难?”非亦阴恻恻地笑,“不用走,我可以送你一程。”
百里舒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觉得他怪怪的,向后退了一步:“怎么送?”
非亦眸光冷厉,笑意阴狠:“当然是……送你上西天了!”
百里舒:“……”
百里舒一个箭步,跳到了一旁,整个人脸色煞白,警惕地看着非亦。
非亦当时介绍的时候并没有介绍他自己,百里舒也不是傻子,知道能和妖尊阎罗混在一起的人不简单,更何况非亦还敢和以狠辣著称的妖尊迟迢叫板。
非亦乐呵呵地笑:“你跑什么,我会下手轻一点的,保证让你感觉不到一点痛苦。”
百里舒表情扭曲,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干笑几声:“不必劳烦阁下了,我暂时不想去冥界做客,有机会,有机会再说。”
六殿与非亦对视一眼,算计的光芒从眸底闪过:“为什么不想,我们冥界可漂亮了,有花有河,风景秀丽,还有其他五界都没有的美食。”
他一副热情好客的模样,像极了旅游景区的工作人员在推销揽客,像是百里舒一点头,他就要把人带回家一样。
百里舒额头上全都是汗,这下连笑也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我还没完成任务,找到王朝要的天材地宝呢,这就死了的话……”
六殿:“……”
若不是这人还有用,他真的很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面临死亡,他想的不是自己,竟然是寻找天材地宝的任务。
此等心性,怪不得会得到王朝掌权者的信赖,拥有进入仙界,乃至于云海秘境的资格。
百里舒的声音过于悲痛,听得一殿直皱眉头,嫌弃道:“你命不该绝,等百年之后,自然能到冥界一游。”
一殿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很快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甩开了激动之下想扑上去的百里舒。
走在所谓死路上的紧张气氛,也被这么一通插科打诨搅散了,众人心里都轻松了几分。
非亦和六殿恶作剧成功,一左一右架住百里舒,一边带着他往前极速掠去,一边放声大笑。
应向沂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略带同情地看了眼被吓得魂不附体的百里舒:“迢迢,我们也加快速度吧,耽搁的越久,越容易丧失主动权。”
迟迢颔首:“要不要我抱你?”
有非亦和六殿的帮助,百里舒的赶路速度提高了很多,如果有他帮应向沂的话,肯定也会事半功倍。
当然他不可能像非亦和六殿那样粗鲁地架着应向沂,作为相公必须体贴,抱着自家小娘子才对。
想象着应向沂被他抱在怀里的画面,迟迢眼睛一亮,有些跃跃欲试:“你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我是为你好才想要抱你的,你别误会。”
应向沂满脸无奈,像对待条条一样,弹了弹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虽然锻身成神是假的,但他的的确确传承了一部分属于神君的力量,到底是托生于天上天的天地共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现在虽未成神,但也一连突破了好几个境界。
应向沂掌心向上,聚起一团浑厚纯粹的灵力:“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境界,但我觉得,凭我现在的修为,保护自己不成问题。”
迟迢一直没说话,怔怔地看着他的掌心。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经历了重天雷劫与一殿的帮助,应向沂的身体发生了质的变化,之前他留在应向沂身体上的烙印,似乎也变淡了很多。
应向沂操控着那团灵力,变成一簇火光:“发什么呆呢?”
迟迢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和盘托出:“你变厉害是好事,但我更希望你弱一点,让我来保护。”
越是强大的妖兽,对于伴侣的保护欲越强烈,迟迢经历了化青,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四族之首,妖界之尊了,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也提高了很多。
应向沂虽然年岁不及迟迢,但在感情方面的经验不比他少,当即就明白了迟迢在纠结什么。
他没像以往一样讲道理,反而点点头:“好啊,那我就交给你保护了。”
迟迢懵了:“诶?”
“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应向沂抬起手,掌心的灵力火焰已经变换成了花朵的模样,“来,吹一吹。”
迟迢下意识吹了口气。
那朵由灵力凝成的花就像是真的花一样,被风吹动,摇曳盛开,然后花瓣一片片飘落,散在两人四周,绚丽多彩,比迟迢以前看过的花都要美。
趁着他出神的工夫,应向沂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横抱起了迟迢,足尖一点,便向前冲去。
迟迢按住他的肩膀,眼皮直跳:“应向沂!你,你!”
“好啦,我只是想抱抱你,别生我的气了。”
因为迟迢身份的缘故,他在迟迢面前很少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但这并不代表应向沂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他们都是强势的性子,应向沂的独占欲和保护欲一点都不比迟迢少。
“我愿意让你保护我,你可以答应让我保护你吗?”
迟迢忍住了没挣扎,但脸色不太好看:“什么?”
应向沂很快就赶上了非亦等人,他并没有靠的太近,而是有意放慢了步伐,远远地坠在后面。
“在我的故乡,总说一个人不能依附于另一个人,只有并肩而立才能长久的在一起。”
迟迢扬扬眉:“你想和我并肩而立?”
“这听上去似乎很不错。”应向沂笑了笑,继续道,“但我有其他的想法,我愿意依赖你,这在我看来不是耻辱,我希望我们之间不仅能并肩而立,也能互相依赖。”
迟迢还负担不了这种咬文嚼字似的定义,疑惑道:“什么意思?”
应向沂停下脚步,郑重道:“意思就是,我愿意让你保护我,也希望你可以让我保护你。”
“可是——”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你,但是我想要这个机会,可以吗?”
他和迟迢之间相差甚远,不仅是实力,还有地位、名声、财富等诸多方面,可以说,现在的他对迟迢的助力十分有限。
前面的路似乎到了尽头,非亦等人都停下来了,应向沂在他们看过来之前放下迟迢:“我想让你依赖我,你明白吗?”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不太好会意,那「依赖」这个字眼就容易理解了。
迟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神色严肃:“如果真的依赖一个人,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这一点,从小一个人流浪长大的迟迢有深刻体会,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从不会依赖别人。
从破壳的时候开始,迟迢就知道别人都靠不住,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把想要的一切都握在手里。
应向沂的话,无疑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从来没人对他这样说过。
同样的,这件事对迟迢而言十分困难。
应向沂心里知道不能逼他太紧,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你丢了性命,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也会努力变强,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去扛。”
他们在梦中相会没多久的时候,迟迢就帮他挡了雷劫;再后来,到了渡微州,在他的强硬要求下,迟迢才答应和他一起离开州府,但渡劫的时候,迟迢还是把他打晕了。
应向沂能够理解迟迢想要保护他的心情,但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
面对重天雷劫的时候,他没有排斥迟迢陪他一起渡劫,他想要的是迟迢也能这样对他。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做到,但是迟迢,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没了你,我不会独活。所以面对危险的时候,不要想着把我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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