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青在前头劈柴,等纪秋月翻好干草后,他才把昭儿递过去,笑道:“阿嫂换换手。”
儿子沉甸甸的,纪秋月哪里不知道,笑得见牙不见眼,乐不可支接过昭儿,说道:“你这会儿回去?我跟你一起。”
陆谷放心不下灵均,虽有沈雁看着,但万一醒来他不在,沈雁很可能哄不下,还是早早回去为好。
小黄跟着他俩跑回老家,它和黄儿都有一岁了,早已不是原来的狗崽崽,体型瞧上去已是大狗,因从小吃得好,时常能吃肉啃骨头,长得比村里别的黄狗要大一点,看家护院很是忠心耿耿。
还没到家呢,陆谷没听见孩子哭,就放了心,一进院门看见沈雁坐在院里边晒太阳。
小黄摇着尾巴绕她转了两圈,听见脚步声她咬断绣线,抬头一看,笑着说:“我方才去看了,还没醒呢,睡得正香。”
话虽这么说,陆谷还是进房看了眼,这才和纪秋月开箱子找昭儿去年的冬衣。
这会子没别的事做,既然要洗衣裳,再小半个月就初冬,干脆把全家的厚冬衣都翻出来,他们三个人呢,一齐动手肯定更快,趁着这几天洗好晒干,到穿得时候就干干净净的。
陆谷在厨房烧水,天冷了,到河边去捣衣实在渗手,沈雁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沾太多凉水不好。
一大锅水刚烧开,房里小灵均醒了直哭,他只好去抱孩子,纪秋月和沈雁舀水要洗衣裳了,他顺道把昭儿抱进去让坐在床上玩。
在家的日子没什么大波澜,两个孩子有时候一起哭起来还哄不好,叫全家人都头疼,但还是欢喜乐呵的时候多,就是有时候碰见周云芝,瞧见她那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连卫兰香都懒得搭理。
上回周云芝在纪秋月面前挑三拨四,她没多计较,但和村里妇人夫郎闲聊的时候,直接说了出去,周云芝没皮没脸撺掇别人离心,她自然也能说,叫别人都知道周云芝没安好心。
周云芝和沈顺德两口子嫌贫爱富的性子村里少有人不知道,当初沈家二房落魄,在路上碰见沈家大房,卫兰香当着村里人面跟人家说笑,那两口子眼睛都不带看人的,更别说搭理二房家,她一说周云芝嘴碎嚼舌根,盼着别人家不好,别人一听自然是信的。
清溪村就这么大点,嚼个舌头说一些风言风语还是厉害的,起码周云芝安分了一段时日,又许是上回和纪秋月弄得不快,就不再上二房家去。
她不来搅弄是非,沈家二房巴不得,如此正好呢,也省得生出事端来。
日子大体是顺顺当当的,乡下的平头百姓,哪里会有那么多诡谲翻波,不过都是小门小户的杂事琐碎。
雨点滴答,山林草木枯萎,一地残缺落叶,下起雨连天幕都似变得昏黄。
沈玄青上山已过十天,知道他打狐狸会待得久,陆谷还是免不了担忧,没事了就上院门口张望张望。
昨天半夜下起雨,一直就没停过,雨水冰冷,风再一吹更冻了,他给灵均多穿了一件衣裳,今天始终没把孩子抱出房门,孩子太小,万一受了风寒可不是件小事。
昭儿也没出去,纪秋月抱着他来陆谷房里,两个大人逗孩子玩。
小灵均吃完乳果没有睡觉,陆谷靠坐在床上抱着孩子,娃娃长起来还是快的,灵均又重了一点,他吃过的乳果被陆谷放在旁边,昭儿明明不饿,却趴在纪秋月腿上伸长了手想去够。
见他呜呜叫,一副想吃的模样,明明刚才已经吃过奶了,肚子一摸都是鼓鼓的,纪秋月就把空乳果拿来:“给你给你。”
昭儿吃过乳果,知道咬果头,叼着果子就仰面在床上躺下,惹得纪秋月和陆谷都笑出声。
“倒是聪明,还会自己找个舒坦地儿窝着,以后可别做个懒虫。”纪秋月笑着说,她知道昭儿不饿,咬着乳果玩呢,只要别哭闹吵着要出门就好。
小灵均听见大人的笑声,他睁着一双黑而大的眼瞳笑起来,嘴里还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什么。
“哦哦,是叫大伯娘呢,对不对?”儿子和双儿到底是不同的,纪秋月说话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哄着小灵哥儿玩。
雨接连下了三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泥泞的,鞋底总沾着湿泥。
陆谷数着日子,随着时日越久,他不到院门口张望,就会去听山那边传来的狗叫声。
直到这天下午,地面稍干,没那么多烂泥了,他正给孩子换尿布,忽然听见远远几声狗吠,听着是在山那边,并非村里,中气十足的狗叫声再次响起,他听出是乖仔它们,喜得一下子有了笑容。
小灵均躺在床上蹬腿,嘴里咿呀小声叫,稚嫩无比,他很快给孩子垫好尿布,裹好襁褓就抱了出去。
因怀里有孩子,他站在院门前张望,没有迎过去,远处山坡上还有些湿泥,他滑倒不要紧,怕摔着小灵哥儿。
狗叫声再次响起,不多时,就看见山林子里有什么东西窜下来,跑得很快,等乖仔一马当先跑回来,陆谷越发高兴,喊道:“乖仔!”
赶了这么久的山路,乖仔身上脏兮兮的,毛发一看就是湿的,摇着尾巴扑过来,高兴得嘤嘤直叫。
后面跑跑回来的大灰和大黑同样兴奋,围着他不断摇尾巴。
家里人到大宅子那边喂禽畜去了,这会子老家只有他和小灵均,又等了一会儿,远远就看见树林子里的人影,陆谷没忍住喊了声:“二青!”
“你别过来,湿泥滑。”沈玄青在那头喊道。
陆谷原本想走两步的脚就停下了,按捺住心中欢喜雀跃在原地等待。
第185章
襁褓里的小灵均在扭动,陆谷抱着晃动拍了拍,但眼睛一直看着从远处渐渐走近的身影。
“走,回去。”沈玄青上山已有半月之久,见到自己夫郎和儿子,满眼都是笑容,因山路湿滑不好走,他手里拄着个长木棍好借力,这会子下山了也没扔,进院子后扔到柴堆上,好歹能当柴火烧。
陆谷紧紧跟着,脸上是甜丝丝的笑意。
沈玄青卸下背上竹筐,长弓也在柴房墙上挂好,一转头就见陆谷抱着孩子跟进柴房,他笑容越大,要不是顾忌自己身上太脏,不然怎么都得抱抱夫郎。
他到厨房舀水洗手,笑着问道:“娘他们不在?”
“去那边了,等会儿就回来。”陆谷抱着孩子不好帮忙,只能在旁边看着,沈玄青顺手给狗倒了水让去喝,跑一路了。
乖仔和大灰大黑一起闷头舔水,还不忘摇两下尾巴,在山里奔波半个月,它们同样累了,喝完找了干燥地儿趴下喘气歇息,肚子一起一伏的。
“歇过后再给吃。”沈玄青说着,鞠起水就洗脸。
“嗯,我知道。”陆谷点点头,看他衣裳脏了,就说:“今日晚了,明儿烧些水你洗洗。”
深秋不比夏日,过了晌午就没那么暖和,都下午了,烧水无论洗头发还是洗澡都很冷,他们家还好,柴火打的足,冬日趁着天暖和时,晌午把门窗紧闭,能拢火盆烧起来洗洗澡,这也是他们几个年轻,卫兰香上了年纪,就不敢勤洗,受风寒不是小事,看病抓药都得花钱,弄不好风寒拖成重症,连小命都不保了,乡下泥腿子宁可脏些,也不愿如此,反正大家都不洗,谁都别嫌弃谁。
沈玄青体格壮,这次上山住在破草屋里,有时打猎回去实在太累,懒得烧水就用冷水擦洗,回家了能洗热水澡自然乐意。他洗完脸到房里换外衫,陆谷依旧跟着。
回屋后陆谷坐在床边,把盖在小灵均脸上的一角襁褓掀开,本就不喜被遮住脸一直扭动哼唧的小灵哥儿一下子高兴了,露出个笑脸。
沈玄青听见儿子的咿呀叫声,喜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接过灵哥儿抱在怀里,小灵哥儿离了陆谷的怀抱,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没什么表情了,只那双黑而大的眼睛睁着。
“想没想阿爹?”沈玄青倒是不在意,笑着述说自己的想念,孩子生下来才两个月他就上山这么久,在山里时常惦记着,今天早上下山之前,他还特意蹲在河边刮了青胡茬,因此这会儿没有任何顾忌,亲了小灵哥儿脸蛋好几下。
上一篇:细腰
下一篇:疯郡王就藩历险记[基建]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