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秋月心中同样有气,她虽没念过书,可心里是个有志气的人,自己不走歪门邪路,也不想昭儿以后跟村里一些人一样,盯着别人的钱去眼红别人,她还想她儿子以后走出村子,走得远眼界高些,若书念的好,说不定以后能考上秀才,到镇上去教书呢。
周云芝这个做大伯娘的,却做这等挑三拨四的下作事,叫他们一家离心,还将她说成那种小气红眼的人,她哪能不气。
卫兰香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能看不出周云芝的用心,气得直骂周云芝不是个东西。
和沈玄青闹了一通后,陆谷好不容易起身,坐在床边说:“你还是快起来,我出门时阿嫂正做饭呢。”
沈玄青这一觉睡得舒坦,闻言麻利起床下地,走前喊上了在后院翻菜地的沈尧青。等三人一同回去,见家里氛围不对,一问就得知原是周云芝作的妖。
“她眼皮子浅,咱们不和她一般计较。”沈尧青倒是没怎么放心上,但见媳妇不快,笑着低声哄道:“下回我去镇上送兔子,你也跟着,给你扯一块布做衣裳,再买几朵好的绢花,手里这些钱攒一攒,到年底再给你买根新簪子。”
纪秋月一下子就笑了,嗔怪道:“费那么多钱做什么,我有这根就行了。”
“听我的,过年时换个新的,回娘家也让你嫂子眼红眼红。”沈尧青打趣道,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媳妇儿哄得露出笑容。
素点的银簪子没有那么贵,他如今挣到了钱,拨出来一些给媳妇买个簪子完全够,花钱是花钱,两三年才买个新的,媳妇高兴就值了。
沈玄青和陆谷又劝了几句卫兰香,好容易把老娘劝好,不再同周云芝置气,饭时沈尧青抱着儿子坐下吃饭,夹了一筷子菜还没送进嘴里,大腿上瞬间一片湿热,昭儿尿了他一腿,奶娃娃不懂事,还抬头朝他咯咯笑,一家子全都笑出来,再次变得高兴。
第182章
晨雾蒙蒙,村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夹着几声犬吠,耳旁的声音渐渐清晰,陆谷醒来没有立即起床,翻个身看向睡在中间的孩子。
小灵哥儿同样听到鸡叫狗吠,睡得有点不安稳,哼哼唧唧但一直没睁眼,他顺手拍了两下哄。不知不觉,带孩子都惯了,知道小灵均眼下不会醒,他坐起来穿衣裳。
清晨挺冷的,一出被窝还有几分舍不得,但一想有家里有各种活计等着干,睡意就不剩多少了。他从床尾下去,见睡在外面的沈玄青睁开眼,说道:“你想睡再睡会儿,我才要去烧水。”
“嗯。”沈玄青哑着嗓子答应一声,转头看向孩子,大手伸过去拍了几拍。
陆谷从柴房抱了柴进去,添好水又把笼屉放上,擦火时听见卫兰香房里的动静,他今日起得最早,这会子天还没亮,因雾气显得到处白茫茫的,火苗窜起,他捧着草绒放进灶底,添软柴架硬祡,很快火焰燃烧起来。
火光映在脸上带来一点热意,他坐在灶前乏神,直到沈雁进来。
“谷子哥哥,你起这么早。”沈雁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陆谷弯起眉眼笑笑,往灶底添了两根柴火,说:“今天不困,这里有我,等下烧好水再叫你。”
沈雁点头:“那好,我先去扫院子。”
听见扫帚在院里刷刷响动,他起身收拾了下厨房,没多久就听见房里灵哥儿在哭,心道今日倒是醒得早,边想边匆匆往屋里走。
一进门沈玄青正抱着孩子哄,见小灵均哭声渐缓,他上前看了两眼,笑着说:“哭什么,家里人都在呢。”
小灵均听不懂,但在轻摇晃和拍打中止住了哭泣。如今沈玄青哄孩子越发熟练,再不像之前那样僵硬笨拙了。
陆谷抬头看一眼他,笑眯眯开口:“既然你起来了,我去洗个乳果,你多哄哄。”
抱着自己的小双儿,沈玄青心里一千一万个乐意,眼下灵均是他哄好的,满心都是得意,笑着答应:“放心,有我这个亲爹在,怎么也能把他哄好,你做你的去,不必忧虑。”
见他信心满满,陆谷笑了下,说:“那今天就交给你了,我和娘上那边喂兔子去。”
“成。”沈玄青满口答应,越看怀里软软小小的小双儿心中越欢喜,这么乖,不愧是他们家的小灵哥儿,光眉心那道红痕,就比别的奶娃娃漂亮秀气。
陆谷出去洗乳果了,他抱着孩子眉眼里全是笑,口中“噢噢”地哄,还忍不住低头亲了口小灵哥儿的脸蛋。
止住哭泣的奶娃娃被亲的眉头都皱了下,平时陆谷亲孩子时轻轻一口,沈玄青因心喜不已,下嘴就有点重,加上下巴和脸侧有点青胡茬,和陆谷是完全不同的,但他浑然不觉,兀自沉浸在儿子今天和他十分亲近的喜悦之中。
喂乳果时见沈玄青乐呵得很,陆谷就没多管,到外头忙去了,阿爹和孩子亲亲融融,以后才更好呢。
家里其他人陆续起来,厨房的水烧好了,他掀开锅盖把笼屉里的馒头和鸡蛋拣出来,热气蒸腾,卫兰香端着木盆进来舀水,待洗过后就能吃早食了。
院子里陆谷用青盐洁了牙后漱漱嘴,随即鞠起一捧热水洗脸,还没洗好呢,纪秋月端着水碗出来洁牙。
卫兰香用热布巾擦着脸说:“昨儿没当场发作,再想拿捏她的错处迟了,以后啊,再遇着那老货说三道四挑拨离间,就别和她客气,吵起来算什么,以前又不是没吵过,到时娘给你撑腰,看她周云芝还有脸。”
“就她说的那些话,叫人知道也是她丢人。”
纪秋月昨日得了沈尧青的承诺,心里怒意散去了,但毕竟事情昨天刚发生,提起来还是有些气在心中的,气哼哼快速道:“要不是我昨儿迷了心窍,认她是大伯娘,想着咱们和他家又来往了,和气些才好,尊她是个长辈,不然鬼才肯忍,也是我一时糊涂,竟没想通这一茬。”
“你这么一说也确是,人常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亲戚里道的,又是本家,有些事情就不好办。”卫兰香叹一口气,随后又道:“咱们这一回给她脸,不同她计较,可事不过二,她若再敢胡说,就甭跟她客气。”
“就她周云芝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了,咱们啊,只要把日子过好,不理下作的小人,过得越好就越能把她眼红死,气死她。”
“还别说。”卫兰香又笑了,擦完把小半盆水泼在菜地里,又开口:“周云芝眼红成那样,咱就这么办,跟她计较啥,下力气过日子才要紧呢,让她冒酸水去。”
有时候别看只是嘴上说说,同样能叫人心里舒坦,况且她说得在理,自己紧着自己日子过就好了,纪秋月也想通了,脸上露出笑容。
陆谷在旁边没言语,心里是认同的,默默记下了方才那些话,他知道自己笨,遇到一些事情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去听去看家里人的应对,就算他不怎么和周云芝说话,万一以后有了磕绊,好歹心里有个底。
早食只有馒头和鸡蛋,连碗筷都不用摆,各自拿在手里吃。
沈玄青的鸡蛋是陆谷给剥的,小灵均今天吃过乳果后没有立即睡,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瞳,有时还会笑笑,差点没乐傻他阿爹。
大宅子不少活要干,沈尧青夜里歇在那边,走时卫兰香把鸡蛋和馒头给他带上,陆谷跟着她先过去,纪秋月原本要跟上,不曾想昭儿醒了在哭,连忙跑进房里去抱。
沈玄青今日得了带孩子的精细活,心里头干劲正足,他仔细给戴好小虎头帽,又裹好孩子的襁褓,这才出房门。
早上挺冷的,不过只在堂屋转一转没什么,也叫孩子稍稍透个气,成日间总待在房里到底有些憋闷。
纪秋月端着昭儿在屋檐前把尿,尿完后抱起儿子回堂屋,见他脸上挂着泪珠笑话道:“弟弟都没哭呢,你哭成这样,羞不羞。”
昭儿能听懂弟弟两个字,伸着手要去沈玄青跟前,于是两人就抱着孩子在堂屋里玩耍一阵,沈雁拿了个鸡毛掸子除尘扫灰,见状凑到跟前逗弄,她如今可是两个娃娃的姑姑了。
外头刮风了,不比昭儿,灵均还太小,不好吹冷风,沈玄青赶紧抱着儿子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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