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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草是个慢活,要顾忌地里的麦苗,自然快不起来。
快到晌午时卫兰香回去做饭了,陆谷和沈雁继续在地里干活,他两个人待在一块儿不怕落单,况且这青天白日的,邻近的田地里都是清溪村人,三叔三婶也在不远处。
太阳在头顶照下明亮的光和热,陆谷走到田垄处,双手抱起瓦罐给碗里倒了水,喝了半碗就喊沈雁过来。
他直起腰,恰逢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他便看着大片大片耕田眺向远处,家里有这么多田粮,即便冬天快来了,他心里再没有从前的害怕。
“没了。”沈雁喝完半碗,想再倒些却发现瓦罐空了,只得将碗放在瓦罐口上,同样站在田垄上歇息。
“这时候了,走吧,回去了再喝。”陆谷见她又渴又饿,便拎起瓦罐往出走。
“谷子,雁雁。”他俩还没走出去,就听见远远传来沈玄青的声音,是来叫他俩回家吃饭的,乖仔也跟着来了。
沈雁瞧见乖仔毛茸茸的尾巴,上手捋了一把,还拍拍乖仔敦实的身躯,说道:“见天儿在山上打猎奔跑,也不见它瘦下来。”
沈玄青轻笑出声,乖仔其实是长得壮实,因养的太好,天一冷皮毛又越发厚实,瞧着就比别的狗要肥。
倒是陆谷替乖仔辩解了一句:“这是换了过冬的毛皮,就是看起来胖,等到夏天,毛没有那么多就会瘦了。”
不过他话音一落,就听见沈雁拍打乖仔身躯的声响,一听就很敦实,自己再揉揉毛茸茸的狗头,心道那个“瘦”字好像有点不占理。
沈玄青在旁边没言语,但没忍住笑出了声,心想就算是夏天,也没见乖仔有过多瘦。
但他还是没说话,不能下了陆谷面子不是。
瞅见村口有两只狗,乖仔颠颠跑了过去,等陆谷三人过来,发现林金虎家的大黄狗也出来玩了。
因奶狗崽子的缘故,大黄狗比以前瘦多了,肚子底下耷拉着几对奶lll头,随着走动而晃荡,狗崽已经两个月大,母狗有时喂养的烦了,就会跑出来许久不着家,每每都要林金虎媳妇喊回去才不情不愿往家里走。
狗崽儿喂到三个月抱回家好养活,之前陆谷和沈玄青在山上待了一个多月,回来只在林金虎家门口瞧见院里玩耍的四只狗崽,母狗再烦狗崽子,家里一旦有生人想去看狗崽,还必须得林金虎家里人在旁,不然母狗会冷不丁咬人。
因他们家在村子最后面,照旧要路过林金虎家,陆谷下意识往院门中看去,不过今天没看见那四只狗崽儿。
沈玄青看见他眼神,便说道:“等下吃完饭再过来看。”
“好。”陆谷点点头。
家里卫兰香已经把饭端上了桌,就等他们回来。
如今野菜少了,不过有之前晒的干野菜,蒸了一锅野菜馍馍,味道也很不错,炒的一碗秋菜一碗长豆都是自家种的,今天没有肉吃,但切了三个咸鸭蛋,他们六个人刚好够分。
沈玄青挑了个鸭蛋黄多的拿给陆谷,切的时候红油沾到了蛋白上,瞧着就很不错。
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挑拣,就算卫兰香都没说话,反而乐呵呵的让陆谷快吃。
家里用来腌的鸭蛋都是从陆谷手里出的,卫兰香的鸭蛋那都是用来卖的,是以其他人更没法儿说沈玄青,那是人家该吃的。
因人多,他们家用来盛菜的碗都是大碗,不然有两个青壮汉子在,太少不够吃。
正吃饭间,房里昭儿醒了,没人在跟前就哭起来,纪秋月连忙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野菜馍馍放下,进房抱孩子去了。
沈尧青转头往房里看一眼,还没咽下嘴里的东西,就听卫兰香说道:“吃你的,等下我吃完了去换秋月。”
“好。”他嘴里含糊不清答应。
吃完饭后照旧是陆谷洗碗,他倒了刷锅水进厨房,沈玄青随后进来。
“今天去镇上怎么样?”他边擦案板边问,刚才从地里回来忙着说别的话,都没顾上问这个。
“还不错,兔子一只卖了四十五文,不过就卖了两个。”沈玄青说着,就从怀里掏出荷包,打开看一眼,全递给陆谷,又说:“不是明日就是后日,我再上山去一趟,能打几只狐狸是几只,不然在家里耽误久了,雪一下就再上不去。”
“这些铜板你拿着去花,我到山上用不着钱。”
说完见陆谷手占着,他上前一步,直接把荷包塞进陆谷怀里。
陆谷今天还没去新宅子那边,下意识问道:“那还有四只呢,带回来了?”
“没有,给罗标了,让他问问楼里要不要兔子,留了那四只让厨子看看,过两日应该就能等到消息,若楼里买,咱们以后就往那里送,是个稳定的进项,楼里不一定能买太多,不过如此一来,以后就能少上街吆喝。”
往青楼里送。
陆谷手下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沈玄青。
沈玄青哪里看不懂他意思,笑着解释:“虽说是青楼,但我们是跟后厨打交道,走后面的小门,不上前边那座楼里去,就和酒楼食肆一样,不碍事。”
原来如此,陆谷点着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垂眸想一下,又抬脸犹豫着问道:“你,你去找罗标了?”
罗标在青楼当打手,沈玄青若去找他,是不是……
这话一出,沈玄青愣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是去找他了,但没有进青楼,罗标住在青楼旁边的小巷子里。”
陆谷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是嫌弃罗标,能让沈玄青说是好人的,肯定不是坏人,他只是一听到青楼,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有点害怕,这会子见沈玄青急急解释,神色就讪讪的,小声却认真地说:“我知道。”
知道你肯定没有进去。
就算后面这句没有说出来,沈玄青也懂了,他笑着掐一下陆谷脸蛋,又朝外看看,见院里没有人,飞快低头在陆谷嘴巴上轻咬一口。
“你。”陆谷最怕白天被亲,就有点急了,想争辩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皱着眉看沈玄青,以示对他的不满。
沈玄青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脸皮薄的年轻汉子,他笑一下,低声开口:“谁叫你冤枉我,这是赔罪。”
第152章
不过三两日的工夫,天越发冷起来,一夜睡醒,山上树木的叶子就掉许多,渐渐的,忽然就有一天,出门朝不远处山坡一望,林子全都秃了,没几片枯叶在上头。
柿子树的叶子早落光了,该摘的柿子果早已摘下,只留了梢头七八个柿子,时而会有鸟雀落在枝头来啄食。
深秋的天向来不怎么好,见不到太阳,但也没下雨,风一吹刮起地上落叶,十分萧索。
野地里再无绿草可打,陆谷捡了个空在家给昭儿做冬鞋,小小的鞋子比大人的好做多了。
沈玄青早几天前就上了山,想多打几张狐皮再去府城卖。
平常各种活计都费力气,坐在房间窗沿下纳鞋子于他来说算是歇息。
外头时不时就吹风,他就没出去,拉了桌椅在窗边坐下,好借外面的光亮。
奶娃娃别看小,长起来也是很快的,无论衣裳还是鞋子,大大小小得做好些呢。
冬鞋里的棉花他已备好,在桌上铺平展了,好均匀往布里纳。这是去年剩下的棉花,卫兰香翻找出来,做两双小鞋子不成问题,往后昭儿长大,小鞋子穿不上了,拆了把里头的棉花取出来,能再做大鞋子。
他们家如今不缺钱了,无需将穿不上的小鞋子卖掉换钱,送亲戚家的小娃娃倒不是不可,但如今还没有比昭儿小的孩子出世。
一阵风吹来,风势不小,桌上被茶碗压住的棉花和布料被吹得掀起来,陆谷只好将窗户关小了些。
“谷子,今天想吃点啥?”纪秋月人还没进房,声音先喊了起来。
昭儿睡下了,她闲着无事,家里别的人都有活干,她便想着先把菜洗好切好,到晌午无论谁去做饭,炒就行了。
说起来村里无论哪个妇人或夫郎有了孩子后,两三个月就得背着孩子一起干活,无论做饭还是下地,根本就没有闲工夫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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