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思绪渐渐回拢,当注意到旁边的陆谷后,心想如今他的夫郎是陆谷,跟陆文再无瓜葛,心中稍稍好受了些,连带初见陆文时的那份惊艳和悸动,已尽数被厌恶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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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陆文避开人多的地方,尽量低头不被注意到,他垂了眼捷,微抿着唇神色不愉,成亲的事确实是他没处置妥当,悉数交由他娘去办了,不曾想最后闹成那样。
不过他后来知道了也不甚怕,就算沈家真闹上县衙了,有李家在,是不会出事的。
当初之所以没有直接让李家来人,是因着他还要脸,毕竟婚书上写的是他名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落下话柄的,况且这事着实不光彩,要真到了县衙里,被更多人知道,甚至是县里的官老爷,那可真是出大丑了。
若说后悔,他是不后悔的,那时能答应沈家,一则是沈玄青确实长得不赖,英俊挺拔,别说乡下了,就算到了镇上那也是好看的,二则是因为猎户的身份。
比起在庄稼地里刨食的村汉,猎户是个挣钱的行当,不然沈家也不会一下拿出二十两的彩礼,还是在过了几年苦日子之后,他听人说过,沈顺福当年病了后吊命的可是人参,但最后还是没救回来,沈家前后为给他治病,欠了怕是有一百两往上的债,人家愣是咬着牙两三年多就还清了。
但乡下的猎户再有钱,那都是几个小钱,跟镇上的公子是比不得的,尤其那李家还是富户。
若非他一个双儿独自住在镇上会被说闲话,否则是不肯回来的,也怨他家里穷,没个好亲戚在镇上,不然就能暂住了,以前的同窗家里住一两天还行,但无法长久,李郎曾说要给他置间屋子住下,但他心气高,怎能让自己落下被人养在外头的名声,怎么也得做李家明媒正娶的夫郎。
村里的闲话他不是不知道,不过也好办,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乡下人只要得了点好处,手指缝里随便漏一些,就能向着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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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沈玄青回来在家里住了三天,还算久了,没有立即进山,他把那条五步蛇卖到了镇上医馆,五步蛇的蛇胆恰是蛇胆中最名贵的其中一种,而且那条蛇个头大品相好,挖了蛇胆后还能熟浸泡药酒。
在医馆里他刚把五步蛇从口袋里倒出来,就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拍桌子说让与他,要回去泡蛇酒壮壮阳。
最后他得了两锭五两白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回去后便给了卫兰香一锭。
当天晌午卫兰香就提了鸡鸭,让沈尧青纪秋月看家,她带着沈雁沈玄青,还有陆谷一同到她娘家去了一趟,将十两银子还清了,顺道在娘家吃了顿饭,回来的路上都觉浑身轻快了许多。
要么说猎户比一般农户有钱,平时不过是卖些常见的猎物和皮毛,一笔又一笔小钱地挣,也算不错了,要是运气好在山上碰到个好东西,卖掉便是一大笔钱,可这到底得看运气。
之前借钱的时候,因十两银子不是小数,为了不出差错,也是为了让家里能缓口气,过几天不用勒紧裤腰带的苦日子,卫兰香才谨慎许诺,说明年五六月还,那时旱地里的冬麦子能收了,再加上他们在这段时日攒的,就足够十两银子。
第二天陆谷刚起呢,卫兰香就将他喊进了房里。
她看陆谷的眼神都喜爱起来,怎么看陆谷都觉着比陆文顺眼多了,这嫁过来没多久,家里的霉运似乎渐渐走了,好事情接二连三到来。
虽说经过沈顺福的事后,那年她拜了多少神佛磕了多少头都没把自己男人救回来,往后就不怎么信这些了,但人逢喜事精神爽,陆谷又听话乖巧,她脸上笑意便越大。
等陆谷从她房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的沈玄青,心里头就开始打鼓,娘说明天一早叫他跟沈玄青一起进山,还说让他俩好好处,毕竟山里就他两个,也没其他说话的人。
第18章
既说定陆谷要跟着一同进山,今日就得将东西收拾妥当,明儿一早只管赶路,别的不说,起码口粮得备足了。
饭后沈雁在院里挖葱姜蒜再拔了一些菜,卫兰香喊了纪秋月跟陆谷在厨房装米面。
家里杂面是最多的,能给带一百斤左右,之前成亲换的精细白面还有小半缸没动呢,就拿布袋子装了有二三十斤。
如今不比从前,沈玄青不用再去打短工扛大包,陆谷也不用换药了,在山里会待得久些,若不急着卖东西的话,十天半月下来一次差不多,更何况又是两个人吃饭,多拿些就省得一趟趟跑。
沈家吃的是陈米,去年水田里的稻谷熟了后,打下来的新米趁着价钱好全卖了,买了便宜的陈米来吃,到如今已剩的不多了,就三口袋。
家里人多,一天要吃不少粮,尤其有两个年轻汉子,胃口更是大,无论米缸还是面缸,每次做饭挖上几大碗都能少好些,等今年新米熟还有近两月,卫兰香原本还算着多添些水吃稀饭,好歹要撑到新米打下来。
这下好了,手里有钱就不怕没吃的,她直接喊沈玄青到放粮食的小屋去扛了一口袋,一百斤起码能叫他俩吃上一两个月的,再说还有面呢。
“回头稻谷熟了,咱今年就吃新米,不卖光了,到时候给你俩带上去两百斤,想吃蒸的干饭就可劲吃,不心疼。”卫兰香笑着对陆谷说。
陆谷忙不迭点着头附和她,手中将装白面的布袋口扎紧了,抬眼从窗子去看院里的沈玄青。
沈玄青扛了米出来放在地上,又从院墙角把靠起来的二轮板车放下来,这板车旧了,好几处都用木板重新补钉,但好在偏大又结实,运这些米面不成问题。
车前头是两个结实的木轮,靠把手的这边,左右两边各有根下竖的木棍,足以在放下来后撑住地面。
沈玄青将板车放好后,将米面都搁了上去,怕山路崎岖不好走,又拿麻绳捆了几圈。
“二青哥,这些够你俩吃了吧。”沈雁还蹲在院里的菜地中,指着她挖的一堆东西问。
陆谷提着装白面的布袋走过来,想放在车上,闻言也看了过去,有姜葱青菜,还有豆角辣子加两个大南瓜,一大堆够吃好些天了。
“够了。”沈玄青说道,他从陆谷手里接过布袋,快三十斤不轻呢。
“再带一辫子蒜。”卫兰香从屋檐下挂着的蒜辫中抽了一辫,她又想起来什么,说道:“你那里连个咸菜坛子都没有,不如带一坛咸菜上去,早起就着饼吃。”
东西是越带越多,沈玄青嫌麻烦本想说不用如此,但抬眼看到陆谷,想起往后他不是一个人吃饭了,多带点吃的也好,回头坛子也不用拿回来,吃完了再腌上,能长久吃。
“肉呢?”卫兰香又朝他喊。
沈玄青开口:“不必,你们留着吃,我到上边了再打些就成。”
肉说的是他这次回来带的那几只野兔和山鸡,没卖完,各自留了一只,让家里杀了吃肉。
卫兰香见板车放了不少东西,但还是闲不住,又问他:“鸡蛋呢,你爱吃这个,把这些天攒的都给你俩带上。”
她说完看到了纪秋月,觉着自己这样说有些偏心,又连忙对纪秋月说:“咱们在家里吃鸭蛋,有不少呢,近来就先不卖了,给你跟大青也补补。”
虽说沈玄青得了不少银钱,但那是交给她的,纪秋月没见着一个子儿,也拿不到,沈尧青无论是庄稼卖了钱还是农闲时做短工挣了钱,都会交与她一些,都是给钱的,若鸡蛋全分陆谷了,总叫人心里不痛快不是。
纪秋月嫁过来三年,过得那样苦都没跟家里闹过,带着沈雁到处挖野菜摘果子填补家中口粮,她怎能让大儿媳寒了心。
果然,纪秋月一听这话,本来抿紧的唇放松了,重新露出笑脸。其实有肉吃对她来说足够了,那是沈玄青打的,留给她们了,拿些鸡蛋去也无甚大碍。
但婆婆说话若能顾着她几分,便是不偏不倚,将她也放在心上了,不然心里哪能舒坦。
板车放了个满满当当,鸡蛋易碎,只能拿竹篮装,用稻草垫得厚实,等明天一早上路,陆谷提着就行。
弄完这些,卫兰香想起陆谷去了要带衣裳,可第二双鞋还没做好,就匆忙到屋里取针线篮子了,她人还没出来,又对外边喊:“秋月,你装些豆子,跟沈雁去换几块豆腐,咱拌豆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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