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香和两个儿子歇一歇同样下地去了,今日去拔旱地里的草。
陆谷带着乖仔提上菜篮子先往家里去,大灰它们留在这边看家。
篮子里的菜都是被雨水冲出来的,大的没有栽回去,干脆晚饭炒了吃,他得回去叮嘱沈雁晚饭要做这个。
路过林金虎家门前的时候,他看见门里肚子鼓起来的大黄狗,之前沈玄青都和金虎叔说好了,等下了狗崽他们家要抱两只回去。
虽说抱狗崽不要钱,但为了能挑两只品相最好的狗,杀猪时一些肉渣和骨头沈玄青就给大黄狗拿了过来,林金虎得了这便宜,自会先紧着他。
大黄狗和乖仔认识,走出门来互相闻了闻,但乖仔并未多留,追着陆谷脚步跑回去了。
它在泥泞里跑,脚上腿上湿漉漉的,毛还沾着泥水,瞧着挺埋汰,纪秋月一看见就说:“改明儿地晒干了,太阳好时给大乖洗洗,看它这破落样儿,一点都不讲究。”
好狗都是油光水滑而且干净的,陆谷回头一看,还真是这样,便点头赞同道:“是该洗了。”
不过纪秋月嘴上虽嫌弃乖仔,但在它凑过来后还是揉了揉狗头,自打她有了身孕后,乖仔在她面前可乖了,不像以前那样闹腾。
和沈雁交代过做饭的事,陆谷就下地去了,走之前让乖仔留在家里,不然身上越脏了。
之前去水田的时候,乖仔实在是皮,一猛子跳进水田里,前腿陷进去呜呜直叫唤,还是沈玄青把它拔ll出ll来的,它从水田出来还甩毛,全身一抖水花乱溅,溅了沈玄青一头一脸,气得他拾起田垄上的鞋抽了乖仔屁股好几下。
——
沈玄青如今不着急上山,在家住了好几天,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进了七月,正是热的时候。
五只母兔下崽了,后来抓的那十对沈玄青沈尧青都说肯定怀上了,兔子是很容易怀的东西,基本一次就能成。
兔窝里垫了干净麦秸,喂母兔的草和水都是最新鲜干净的。
不过三天,五只母兔前后下了崽,天虽炎热,但这回运气好,加上一家子都上心,打的草嫩水换的也勤,兔粪常拾掇,蝇虫都少了些,下的二十四只兔崽只有两只死了,活了二十二只,比上一茬小兔多。
兔崽子实在小,后面还得多看顾。
兔窝只有七十二个,但他们还有以前养兔的笼子,到时候小兔子长大断奶,就能分开养,省得它们打架撕咬。
河边。
牛犊在河水里浸泡饮水,陆谷拎着竹筐打兔草。
从前他只知牛温驯忠厚,不曾想原来牛犊也和狗崽一样,是爱玩的,有时他在院子里忙碌,牛犊明明有水有草,还是会哞哞叫,日子久了他才知道,那是喊他过去玩呢,又或者是想出门了。
卫兰香在不远处放鸭子,同样提着篓子打草,和人一样,怀上的母兔肯定得多吃些,每天打草可是件要紧的事。
乡下人总有干不完的活,忙碌却又踏实。
第132章
风止天热,太阳火辣辣的,地面蒸腾出阵阵热气,人坐在阴凉处往阳坡里看一眼,只觉地面都被晒得发白,连眼睛都不自觉想眯起来。
狗趴在地上直吐舌头喘气,一整天下来只有早起和黄昏能活泼点,一到晌午就变得懒洋洋。
院子里的花枝引来嗡嗡叫的蜂,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滋儿滋儿扯着嗓子叫唤,一丝风都没有,树叶动也不动,直叫人昏昏欲睡。
晌午这种天儿往太阳底下一站,能把人晒干烤焦了,再勤快再能干的人都得避避日头,万一晒晕了可不是小事。
陆谷和沈玄青躺在竹席上,手里都打着蒲扇扇风,依旧热的汗津津。
沈玄青支起一条腿,摇着蒲扇给自己扇一扇,再给床里面的陆谷扇扇风,说道:“听人说瓷枕中空能注凉水,枕上就算不注水,想来也是瓷冰的,左右要去一趟镇上,买两个回来试试。”
家里只有两个竹夫人,一个让纪秋月抱着睡了,一个让卫兰香拿到房里去了,他们几个都年轻,没跟长辈争抢。
这不他俩躺下后睡不着,就说起下午买竹夫人和卖纨扇的事。
纨扇是陆谷绣的,天热这个好卖,绣了有十二把,扇柄坠的流苏也系上了,做得精致,他想趁下午天凉后到镇上去卖。
至于竹夫人,这东西不算贵,能人人抱一个,睡觉就凉快,到时要么沈尧青到邻村篾匠家买几个回来,要么他俩从镇上回来后顺道捎上,等会儿家里人都睡醒再商议也不迟。
夏天日头长,乡下人若能在晌午睡上一觉,都是好极的事,但寻常人家大多都得坐家里干些别的活计,少有能歇下来的。
陆谷以前就是这样,热天不出门挖野菜,杜荷花就支使他做绣活,总也不停,是以今年夏天能在晌午歇息,于他来说日子着实轻松不少。
他裤管和衣袖都挽了起来,露出大臂和大腿,沈玄青躺在旁边和他一样,在房里只有他俩不必避讳。
比起陆谷白生生的胳膊和腿,沈玄青就显得有些黑,他四肢修长精壮,古铜的肌肉瞧着十分结实。
烈日炎炎,话说着说着,忙碌一早上的疲惫袭来,不知不觉都闭上眼睛睡了,摇蒲扇的手时而晃动一下,时而就忘记了动,到后来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将蒲扇放在肚子上,竖起的胳膊就能放下歇歇。
上床前他俩端了盆热水进屋擦身,擦过能凉快些,但眼下已经躺着了,再热都不愿起身动弹,夏乏便是如此,热的人懒怠。
陆谷手里的蒲扇搁到了肚子上,沈玄青手里的蒲扇还在微摇,有时热醒了,还记得给陆谷扇一扇。
床上挤了两个人,陆谷睡得迷迷瞪瞪,脊背将身下竹席暖热后,他闭着眼睛没睡醒,下意识挪动身体想找块儿稍凉的地方,谁知动一动挨到了沈玄青。
两人胳膊挨在一起,没一会儿挨到的地方就出了薄汗,别说他了,连沈玄青也朝床外挪了挪,分开后都觉得好受些。
这块地方捂热了就转身换个地儿,两人都这样,虽睡得不够踏实,但好歹打了个盹。
这一场小憩醒来后太阳没那么大了,陆谷擦擦额头上的汗,将几缕汗湿的发丝拨到耳后,穿好鞋到外面洗个脸,水是在太阳底下晒过的热水,洗完有风吹来,一下子觉出凉快。
“快喝,今日娘加了黄糖进去煮,凉透了都。”沈玄青从厨房端出一碗绿豆汤递给他。
乡下人没别的消暑饮水,一碗绿豆汤已然是极品饮酿,更何况还是加了糖的。
陆谷喝了一口,糖虽不多,但依旧甜津津的,绿豆汤晾了这么久,喝起来又凉又甜,分外爽口解暑。
他大口大口喝汤,着实过瘾,喝到最后碗底还有软糯微甜的绿豆。
以前在陆家时,这样甜甜的汤水只有过年时才能喝到,还不是每年都有,可见沈家今年的日子在十里八村都算殷实富足的。
这几天实在太热,卫兰香每日都会熬煮绿豆汤,有时晌午睡醒喝,有时干活回来就能过过瘾,在地里拔草热得满头汗,口中也干渴难耐时,能喝到这样一碗汤,只觉命都给救回来了。
沈玄青笑着看他大口吞咽,说道:“今天再去买些莲子回来,莲子汤也是消暑的。”
陆谷在嚼软糯糯的绿豆,闻言只点头答应,说不出话来。
太阳虽没有晌午大,但在底下走一阵依旧炎热,两人在家又待了半个时辰,到新宅子那边把昨天割的茅草摊出来晾开,晒干透了才好堆在茅草房里,积攒起来,什么时候想用就有的用。
牛犊长大了些,近来太热,它总要到河水里泡泡,有大灰跟着它一块儿出后门,无需人再去,等牛犊泡够了自己就会回来。
大灰向来不会乱咬人,但知道护自家的禽畜,曾有村里人见牛犊在河边饮水,凑过来想摸摸牛犊,它便呲了牙,那人还和沈尧青说了这事,说自己差点被咬。
沈玄青知道以后没有训斥大灰,反而多给喂了几块肉,在外面是得多些警惕,万一碰见偷牛的。
卫兰香赶着鸭子游水去了,有她在外面,顺道也能看着牛犊。
陆谷提上竹篮和沈玄青出门去镇上,篮子里是十二把纨扇,他细心地用帕子盖住,省得路上沾到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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