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笑嘻嘻拱手,“谢师傅体谅,您也知道,我现在穷,等我手头不紧了,我就不会这么眼巴巴的跟你计较了,撑过这一段,咱们以后肯定会更好的。”
左姬燐笑了笑,抬手拍了他一把后背肩,“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我睡觉都能笑醒,凌湙,你不介意娶个外族女孩吧?我们族内女娃娃都长的好看,回头我给你带一个来看看,你要愿意……”
凌湙差点从马上晃下来,脸上爆红,“师傅哎,我才几岁?您是不是忘记了?我,我那个毛都没长齐呢!您这也操心的太早了。”
左姬燐张了张嘴,一拍脑袋,“呔呀~老子忘记了,谁叫你长的比一般孩子大呢!害,算了算了,等几年再说。”
凌湙拍拍胸口,迅速骑着马溜前面去了。
古人可真行,动不动就要联姻,难不成不联姻就没有真诚合作的伙伴关系了?那他以后难不成还得开个后宫,广纳合作者们家里的姑娘?
凌湙抖了抖身体,甩掉一身恶寒,决定找个机会,郑重给自己的亲事做个背书,要彻底消弥掉这种动不动就联姻的后患。
他是凭本事打地盘,不是拼裙带搞事业,他是不会给自己贴上靠女人的标签的,他要守住骄傲的黄金单身汉的出身。
就如他对那个爱撩妹的花孔雀同伴说的那样,单身汉怎么了?单身汉吃你家大米了?怎么那么爱操心呢!
切~!
没等他们一行人到达一线天,陆仓那边就收到了灾民围堵三个城门的消息,他惊慌的差点跌坐在地,拉着来报的衙差急声连问,“怎么这么突然?昨儿个不还好好的?那些灾民递了话没?要多少粮食?都有什么要求?说了什么,哎呀,你怎么张着嘴不说话啊?”
那衙差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什么都没说,大人,灾民们这次堵门,什么话都没说,就默默的站在城门口,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带,就站着,问也不说,撵也不回,一个个跟据了嘴的葫芦一样,怎么都不开口。”
陆仓哭丧着脸转向王李二人,“怎么办?他们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这回来的灾民有秩序,懂规矩么?那现在这样算什么?我,我还要放粮么?”
王越之也问那衙差,“没提要粮的事?一句都没提?”
那衙差抹着脸上的汗摇头,“没提,一句都没提,我还特意叫了个有亲戚在里面的,叫他喊话问问情况,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我们,就眼神直愣愣木呆呆的望着咱们的城门口,三个城门口的情况都一样,我都过去看了。”
这边正说着话,南门那边有兵勇跑过来了,对着陆仓就单膝跪地报道,“大人,您快去南门看看吧!来了一队人,有马有弓有刀枪,还押了好多辆车过来,给咱们的一线天堵了,然后摆了个阵型,却不喊话叫阵,也不提要求来路,我等问了几句,一个字没问出来。”
这情况,跟堵门的灾民们有点像,陆仓惊疑的与王李二人对视,张嘴提着袍角道,“走,走走,快去看看,哪来的队伍?最近也没听哪里出流匪了啊?怎么这么巧就和灾民同时堵门呢?”
王李二人也不知道情况,都茫然的摇头,“大人恕罪,我等不知。”
但他们没能顺利的先到南门,刚出了官署,就叫那群员外老爷堵了路,各自慌张的拉着几人的袖子追问,“南门叫人堵了?一线天不能走了?大人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能叫人堵了一线天呢?那是我们的退路啊!堵了,我们怎么办?啊?怎么办?”
陆仓叫他们追问的头大,不敢轻易得罪人的毛病又犯了,吱吱唔唔的说不清一个字,王越之看了生气,将他从一个老爷手里拉出来,板着脸冲着一帮子人道,“各位老爷消息倒是灵通,我们大人也是才刚知道一线天堵了,你们要有闲情,不如带了人跟我们一同前去看看?搁这耽误时间,回头谁也跑不了。”
那些老爷叫他说的脸色骤变,闪避着让开了路,搭着勉强的笑脸道,“大人们请,这是大人们的公务,我等不好掺和,告辞,告辞。”
一群人来如蚁,散如蜂,直接各自奔回了府,招呼人手开始收拾家当。
李田良脸色发青,“呸~什么玩意!”
陆仓脸色跟着又青又白,嘴唇直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人一道先往南门去,上了城门楼,伸头望外一看,好家伙,连车带马足有小二百人。
李田良眼尖,一眼看清了幺鸡的面目,瞪着眼趴在墙头上喊话,“这位小兄弟,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我,我前天夜里不才往你们那边送了六十车粮,怎地才两天不到的时间,你们就反目相向了?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不带这么刀兵列阵的。”
幺鸡扛着枪出列,歪着头回他,“我家五爷说了,那点粮不够吃,想找你们再借点,听讲你们粮仓丰满,才给六十辆也忒小气了点,我家五爷说了,他要一半。”
城门楼上的三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一半?他咋不全要了呢!
别说,凌湙还真想过,可城内的百姓也有嘴,也要吃饭,他不能做太绝,要一半,是打量着马上要开春,余粮足够顶到那时候了。
陆仓哆嗦的扶着墙,明显是给气着了,瞪着幺鸡问,“你家五爷是哪个?叫出来看看,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最后几个字,在凌湙溜马出列中消失了。
因为,李田良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凌家的那个幼子。”
第42章
凌湙座下跨的, 是杜将军亲自替爱子杜猗挑的生辰礼,一匹有西凉玉顶龙马血脉的混血黄骠马,马头有撮形如满月的白毛, 两肋线条健美,行走稳如王者巡营。
自落到了凌湙手里,有尥蹶子发脾气不肯让他骑的,也有绝食抗议向原主表忠心的, 马通人性,尤其身怀名马血脉的,傲气更重, 轻易是不肯伺二主的。
杜猗有心想叫凌湙在此马上跌跟头,一直教唆他的爱马反抗,奈何凌湙压根就不是惜马的同道,抽了刀抵在马脖子上,跟杜猗道, 要再不吭声叫它听话, 就请它去大家的五脏庙里赚节烈名声。
这匹被取名越刎的黄骠马,立定如磐,在凌湙勒了马蝇示意别动后, 它连打响鼻都能控制的马头不晃,切切实实展现了名马血脉的压迫性,将身后由幺鸡带领的马队里的马匹们,给比的灰头土脸,如劣马充数。
可实际上,能进入马队里的马儿们,基本都出自军中卫所,挑的都是马匪队里最健硕健康的, 甚至幺鸡和一众什长的马,都出自杜府,抢的是那队府兵们的坐骑。
威赫赫的阵队,列马陈刀,却在凌湙出列后,都成了背景板,一人一马在离城墙百余步的地方,顶着云层里忽闪忽现的烈烈光辉,闯进城门楼上静默呆望的众官兵眼里。
少年人的身量,与匹成年的健马,按理是无法协调的,总会有小孩偷穿大人衣的违背论,然而凌湙硬是用自身强大的气势,让人忽略了他本身年岁上的不足,尤其直面上那双凛冽黑沉的眼神时,更有种被看透了的虚慌感。
陆仓不想相信李田良的话,然而,李田良并没理由骗他。
所以,那骑着高头大马,煊赫而来的,确当该是那个被凌家女眷保护起来的,年止五岁上的幼龄孩童。
王越之从旁问出了他的疑惑,“这……凌太师乃文官之首,他家的孩子,从武了?”若是从武,长这般身量倒是能圆的过去,可道理却说不通的。
自古文武有壁,文首家的孩子从武,跟背信弃义的叛徒一样,是会被整个文官集体唾弃指摘的,凌家就是没人了,也不可能放唯一的男丁去投武门,就着从前文首的位置,潜心沥马熬过几年,等大赦,自能再以文墨起家,有着前人打下的基础,凌家子起复的越阶跳,会比苦苦追索的寒门子更轻松。
凌家女眷脑子被门夹了?要这样毁断自家独苗的前程?
陆仓埋头算了一下,觉得从时间上不可能,“他才多大?就是从武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成效,能坐稳马背就算天赋强悍了,可看他这模样……”明显处于号令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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