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嘿嘿直乐,眼神透着一个老吝啬鬼的意思,叫左姬燐抬手要拍他,气氛和乐的让凌湙,彻底从之前的低落中抽离了出来,又恢复了往常的灵敏生机。
左姬燐这才将话题重新拉了回去,道,“所有的蛊里,只有一种是没有上下之分的。”
夫妻蛊,含有延绵子嗣之意,是为取优者特点传承氏姓,提升族群整体素质的,因此,此蛊入体相合后,不分伯仲,也无控制牵绊之效。
情蛊和命蛊都有很严格的限制条件,只有夫妻蛊看似最平常最无害。
可就这最平常无害之物,叫有心人繁衍出了另一种用法。
左姬燐面现凌厉,声音里也带上了嫌恶,“时人夸赞男女相合,都赞其有夫妻相,此蛊既是福蛊,便是取了阴阳敦伦之道,意花开结果之念,可有人却借此蛊有助敦伦之功,当做偷腥情物,尝悖轮之事。”
凌湙竖着耳朵细品,恍然大悟插嘴,“哦,我懂了,这蛊还有催情之效。”
左姬燐叫他这大白话说的眼角抽搐,瞪了他一眼,才继续道,“服此蛊者,必有孕,可偷腥悖轮的人哪敢诞子?于是又服避孕汤,两药冲撞,药性撞邪,叫长此来往的两人,渐渐面相融合,竟长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熟的人或许未曾查觉有异,可初见此一人在一起的陌生人,会一眼弄错,以为是双胞。”
凌湙听的都惊了,直了身体坐正,张着眼睛望向左姬燐,“竟如此神奇?”
左姬燐盯了他一眼道,“神奇什么?跟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长似一样,然后被拿去当替死鬼?”
所以为什么后来改叫无相蛊?因为失去了自己的本来面貌,变的没有自己了啊!
左姬燐,“夫妻蛊被人衍生出了这样的用处,也是我族的不幸,导致后来许多夫妻都不敢再用,此蛊便渐渐弃为鸡肋。”
凌湙托着下巴不解,“面貌相融,是怎么个相融?会完全和另一人长的一样?”
左姬燐摇头,“不是,是中和了两人的面貌体型特征,就你还是你,旁人看你也无不同,但同时,你和另一人站一起时,又会有莫名的相似感,无论从身高,或大体的脸部轮廓,将长的不再是你原来的模样。”
凌湙点头,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没人发觉,大抵是觉得孩子长开了,总会比小时有所不同,应当是没往有被李代桃疆上想过。”
左姬燐摇摇头,叹道,“此药被人带了出去,听说卖给了不少权贵能人,专为帮自己准备个替身用的,伤了不少人命。”
凌湙跟着皱眉,问道,“这药没有副作用?哦,就是后遗症?”
左姬燐瞪他,“是药三分毒,怎么能没有?这药的邪性就是在最后,一人身死,另一人的面貌会立即恢复原样,是个类比活人祭的阴损物。”
凌湙倒吸一口冷气,突的站了起来,脱口道,“就是说,这药一旦用了,无论死的是谁,另一个都会恢复原样?”所以,这绝对是个掩藏身份的利器,用的时候,能藏人堆里不被发现,不需要了,就宰了替身,露出本来面貌恢复身份。
活的□□,怪不得会被如此嫌恶,果然阴损。
左姬燐看着他,非常严肃道,“湙儿,无论你以后站在什么位置上,记住,不要用此物,你如果需要改装去什么地方,告诉我,我替你做缚面,不能百分百真,却绝对不会轻易叫你被认出,用活人替身,损阴德。”
凌湙郑重望着他,点头,“好,我记住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在身边养一个替死鬼的。”有本事就活,没本事也安然赴死,没必要搞七搞八的偷生。
左姬燐这才笑着将一整匣子椒盐薯蓣往他手里塞,边塞边道,“夜深了,回吧!”
凌湙笑眯眯的揣了匣子,边往外走边摇头,“我还得去一个地方,有人需要知道一个好消息。”
左姬燐并不太多问他的事,闻言也不好奇,只嘱咐他回去记得泡澡,今天太晚了,他就不去给他扎针了,明儿早点,别瞎出去疯了跑马。
凌湙叫他说的不好意思,摇着手跟他告了别。
幺鸡和杜猗几个守在药庐外头,各人脸上都是冷风吹后的青白,但身上却又莫名的亢奋,看见凌湙出来,眼睛放光的盯着他,声音都是吼劈后的沙哑,“主子!”
凌湙将匣子递给幺鸡,道,“一人一把啊,别给我抓没了。”
幺鸡笑嘻嘻的接了,伸头瞪眼顶到凌湙脸上看,边看边道,“主子,你还难过么?要是难过,我们再去跑一圈?”
凌湙踢他,“瞎说,我哪难过了?我没有。”
幺鸡揉揉眼睛,突然就不高兴了,“你有,主子,你告诉我,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去宰了他。”
凌湙叫他说的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拍拍他,“已经不难过了,幺鸡,以后不会有人再让我难过了,你小子,心思还挺灵。”居然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
幺鸡抱着匣子跟凌湙后头,嘟囔道,“主子,你刚那样子,我都想哭了,真的,我太伤心了,主子,你有话不要憋心里啊!会内伤的,你要说出来,大不了咱们……”
凌湙被他叨的难为情,特别是身后几双眼睛来回兜他身上转,仿佛在猜他难过的点是什么样,又在想他这人居然也会难过一样,叫凌湙不得不再次踢了一把幺鸡,“废什么话,婆婆妈妈的,我说没有就没有,上马,随我去找凌老太她们。”
幺鸡叫他踢的龇牙,蹦着上了马,一叠声道,“知道了知道了,主子没难过,走,去找凌老贼婆子,驾!”
凌湙叫他这样子气的牙痒,跟后头撵马追他,抽鞭子想甩他两下,打闹着一行人就到了凌家女眷住的地方,一排低矮的房屋前。
马蹄踏地的震动声,惊的屋里面的人慌张出来,一眼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凌湙,忙缩着身子要往回撤,却叫凌湙喊住了问,“凌老太太人呢?见我来了不高兴么?”
凌老太太在他的话音里,杵着根拐仗出来了,一张晕花的老眼眯着看人,听了凌湙的声音才辨出是谁,当时脸就冷了,倚着破损的门上一角,哼道,“你来干什么?来看老婆子笑话的?”
这地方又破又矮,离水渠还远,一家女眷没个男丁,每天就是没有徭役的驱使,也叫她们难以为继,路上的奔波都没这些日子难捱,此时她们才知道,尽管一路凌湙不爱搭理她们,但在生活上对她们算是优待了,到进了边城,她们才知道,什么叫困苦,什么叫有上顿没下顿。
凌湙下了马,凑到凌老太太无神的眼睛上细看,奇道,“你眼睛怎么了?”
路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这里竟然有瞎的趋势了?不是哭的吧!
凌老太太傲然昂着头,咬牙道,“与你何干?想要看老婆子跪地求饶,你妄想。”
凌湙哦了一声,眼睛往四周扫了一扫,发现往他们这边看来的眼睛挺多,便小声道,“老太太,您确定要在这里说话?我这里可是有京畿第一手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凌老太握着拐仗把手,嘴唇动了动,“什么消息?你能有什么消息会好心的跑来告诉我?”
凌湙就呵呵笑的越过她往门里走,边走边道,“是好消息,哦,于我来讲是好消息,但于您而讲,就未必了。”
凌老太太被卫氏扶着跟后头,皱眉打了死结的揪在一起,声音冷然,“说来听听。”
凌湙便顿住了脚步,站在空无一物,显得很凌乱的小院里,道,“凌老太太,我不知道你们家原来什么打算,但是呢,不管你们以前抱着怎样的期待,现在我要告诉你,你们凌家要断后了,凌老太太,你那个小病秧子孙儿,命不久矣!”
凌老太太握着拐仗的手紧的青筋直冒,枯瘦的指甲根根往肉里钻,忍着愤怒道,“你瞎说,不可能,宁侯府那帮人不敢动他。”
凌湙于是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是,宁府那帮人是不敢动他,可有人敢动他,凌老太太,段大学士收徒的事,是你们一早商量好的?那恭喜了,你那孙儿的确被他收做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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