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明明品貌端正,才华过人,潘金莲更贵为知州千金,两夫妻恩爱有加,育子并白头,却生生叫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传的名声毁尽千年,这当然有编书的作者未尽调查详实导致的,但初传播者的厉害之处,在于利用了人的猎奇心理,和寡淡生活下的八卦欲。
范林译从干扰突震一事开始,冲的不就是扬名立万么?
论如何能快速的将一个人的名声搞臭?传谣,给他传个狗血的黄谣。
突震身高九尺,高梁深眸相貌堂堂,范林译文人体型,瘦而薄削,二人乍见生欢,心生爱慕。
身陷囹圄的爱人需要救赎,范林译明知两人立场不同,阵营不等,却为爱奔走,飞蛾扑火。
黎明百姓身陷战火,失去的只是家园性命,而我若不救他,失去的将是我们最宝贵诚挚的爱情~!
多么感动?多么热烈狗血?还很刺激,断袖哎!活久见系列。
什么?他们哪来的机会相识相爱?
不重要,重点是他们相爱了,跨越千里,跨越民族,跨越国仇家恨,他们就是相爱了。
那种背德的刺激,偷摸而受良心谴责时的矛盾,一边煎熬一边热烈的爱着,感天动地。
冯遇喜听凌湙说完了小戏梗概,一时惊的嘴都合不上了,眼睛瞪的溜圆,定定的看着他,“公子,这……这能传么?”那好歹是个官。
人武植也是官,还是个县令呢!
凌湙微笑,“谁说传的就是他跟突震了?当然,他要主动对号入座,咱们也不能拦他不是?”
几人此时已经转移了阵地,到了前院偏厅内说话,武景同一口一口的喝着茶,不敢去看自家老爹的眼睛,连他自己都沉觉是自己带坏了凌湙,早知不该给他讲自家姐姐与姐夫间的纠葛,叫他小小年纪竟懂的太多。
冯遇喜绞着手指头请示,“那公子这戏要叫个什么名儿?”
凌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双龙戏珠。”
噗~
武景同一口茶从嘴里喷出,便是武大帅也呛的要死,父子二人倒是同了步,齐齐瞪向稳坐八风不动的凌湙,联系他编纂的小戏,竟突然无法正视起双龙戏珠的本来含义。
妈蛋,怎么叫这小子一说,这词竟从吉意往猥琐里发展了,叫人以后如何直视?
便连冯遇喜都羞红了脸,喃喃道,“范如意与郑突?”
这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么?
哪知凌湙这小戏还有翻转,没有深刻的爱恨情仇,哪值得人千里传播?
并州最大的酒楼内,中心戏台上,做男子打扮的盈芳戏班姑娘,捂脸委顿在地,哭的泪水连连,“郑郎归心似箭,却不料一去了无音讯,可怜小生苦苦等候,竟等来了其祖挥兵来逼亲的场景,小生暗生欢喜,以为终于能与郑郎夫唱夫随,却未料,郑郎求娶的对象竟非小生,呜呼哀哉,郑郎个先人板板,竟是要棒打鸳鸯,小生实在不甘,郑郎啊你怎能如此狠心……呜,你忘我俩花下饮酒,月下尽欢……”
台下听客哇哦~一声炸了,竖着耳朵听的神情振奋。
接着是另一作男子打扮的姑娘,背身绝情的伫立在旁,面冷声硬,“别强求了范大人,看在我们相识相爱一场,痛快点,开个价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作势一张张的数着。
台下听客吁一声“嘘”声一片,纷纷指责,“人家跟你谈爱,你怎么能跟人家谈钱?玷污爱情。”
那演范如意的姑娘,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一把收了所有递来的银票,就在众听客以为他要砸向对面郑郎脸上时,却见他迅速全部揣进了怀里,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拱手扬起笑脸,“郑郎想求娶我主哪位姑娘?”
摔,前面的真心呢?喂狗了?
却听那戏台子上的唱词突然响起,“愿你新欢不断,枕边人换了换,最后却无一人相伴,愿你遇见的人无一真心待你,今生再遇不到爱情……愿你曲终人散,深情变成心酸,深夜只有眼泪作伴,愿你孤独终老,某年又想起了我,后悔又遗憾……”
……
台下听客一时都惊呆了,等反应过来,才有人喃喃出声,“好狠的祝愿。”
前面有多深爱,后面有多怨恨,中间再夹些世俗欲望,一大锅炖到后头,为的就是把这首《一生无爱》送出道。
凌湙跟武景同躲包间里看戏,一脸好笑的望着武景同,“怎么了?这样望着我?”
武景同张了张嘴,倒吸一口气,“你也没告诉我,最后还有一首句句不提恨,却句句充满恨的歌啊!”
这是要把人钉在地上扒皮抽筋啊!
且不管故事逻辑通不通,这小曲肯定会火,完了就会引起人的追究欲,这台小戏将彻底出名。
凌湙知道现时男女没有自由恋爱,但对爱情的幻想古今通用,看点小戏寻开心,感受个戏里的悲欢离合还是可以的,如此,他才排了这样一出狗血戏码,主推一个恋爱脑到害人害己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是这个范大人拆了一对恩爱夫妻,将其中的妻子嫁给了自己曾经的爱人,然后,在送亲的路上,被这妻子的丈夫一箭穿心,横尸荒野。
因为走的是个与时下小戏不同的路数,中间几次翻转,最后报应不爽,就看的人心情跟着跌宕起伏的,搏眼球的效果叠满,就非常刺激,火的酒楼场场爆满。
范林译躲在官栈等京中旨意,这日听伺候自己的仆从说起,城中兴起的戏班子又排了新戏,并火爆全城的事,一时心里痒痒,便躲着人寻了间包厢听戏,然后,听着听着,他听出了点不对劲。
等将这出《双龙戏珠》前后仔细咂摸一遍后,他气的浑身发抖,一时没忍住,踢了房门,居高临下的指着戏台上的姑娘厉声断喝,“狗胆包天,竟敢如此编排本……”
凌湙开了隔壁厢房窗子,对外招手,一脸笑眯眯,“范大人,你身上的病好了?”
他好没好只有自己清楚,但京里所有人都知道,怡华郡主非常不好,她不好,也不会让别人好,天天雇一群地痞无赖堵到范林译家门口,从他祖上八代开始数,数一个骂一个,直骂的范家老太太寻死觅活的要告她。
怡华郡主也很光棍,直接进了太后宫里,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拿根绳子,扬言皇帝如果敢答应那混账王八蛋范某人的提议,她就吊死在太后宫里。
皇帝躲在宣仪殿里听见消息,带人赶来时,怡华郡主的脑袋已经套进了绳圈,而太后则在一旁吓的六神无主,被人扶着才堪堪没晕过去,指着怡华郡主愣是一声也发不出。
宁琅回了宁府,将儿子宁振熙托付给了亲娘陈氏,然后带上剑,一人一骑冲出了京畿,直往北境奔袭而去。
凌湙正龇着一嘴小白牙,冲范林译亮刀,旁边武景同作陪,一副你敢动一个试试看的模样。
范林译不认得凌湙,却认得武景同,一时将编排他的戏码算到了武景同的头上,抖着手指着他,“你……我……本官,本官要见武大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叫我看看到底是谁要在……
并州北门的城门楼, 风雨沧桑下,已伫立了百年,与楼前的瞭望台,在这个满目沙土的地方, 成为整个北境, 及至整个大徵的坚实门户, 抵挡住了遥远凉王帐下的马骑, 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与侵袭。
凉州破过门,随州失过城,唯有并州,百余年的防守,坚定的守住了城下百姓,成为整个北境百姓心中最安全处,哪怕它的对面常常有敌军来犯, 但只要城头帅旗不倒,令兵未传丧音,城内百姓便没有惶惶不可终日时,是该怎样度日度日,该怎样过活过活,未有举家举族往别处搬迁之说。
武帅府就是他们的底气,只要武帅府的日子是正常的,那他们的日子就也是正常的。
凌湙跟着武景同上了北门城楼, 站在墙垛后头,举目望向豹子沟处,一片灰蒙蒙的凉羌军帐。
三四万大军,除开马匹,便是毡包都绵延了好几里, 动辄烟尘飞上天,一路直往某处聚,能很明显的分辨出他们的中军帐安置的位置,远远的吆喝声狼嚎似的随风飘来,展露威风似的向大徵军民,炫耀着他们的兵强马壮。
上一篇:谢助理今天上热搜了吗
下一篇: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