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随着凌湙干了汤后热烈,所有人都仰了脖子把汤当酒干,完了高举汤碗冲凌湙大吼,“多谢五爷救命之恩,今天是五爷生辰,咱们也没贺礼相送,就在此祝五爷身体康泰,前途大吉,万事顺遂。”
整齐贺音传出老远,之后是幺鸡带着属下给凌湙拜生,皆举了汤碗跪下叩头,再笑的一脸褶子的讨红包,临到酉一也同样如此,带着他的亲卫队叩过头后领红包,最后一批是袁来运他们,齐齐的穿了软甲,在凌湙前方列阵叩头,场面极为壮观威武。
凌馥领了十来个年轻女孩站在场边,等中心场地终于空下来后,方红着脸上前,对凌湙道,“五爷,我们也想来贺您生辰,只是我们身无长物,就、就编了支舞,望您不要嫌弃。”
她身后的女孩个个面色泛红,垂头不大敢往左右看,都羞涩的挤在一块,凌湙在平西、玉门两县的维护,她们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多幸运,否则下场会跟之前那些女孩一样,落的个远离家乡的凄惨下场,故而,凌馥来挑人时,她们都踊跃的很。
凌湙此时已经改站为坐,居高临下的望着凌馥笑道,“难为你们有这个心,那就跳一个吧!”
女孩子的舞姿轻盈柔美,在一众大老粗眼里,就不似嫦娥也胜嫦娥般诱人,一个个看的眼发直,其中尤以凌家的几个女孩更甚,她们在家里以此为娱乐,基础身段都比普通女孩要好,只一开始放不开,反不如灾民营里挑出来的女孩引人,但几息鼓点过后,她们也就适应了许多人眼的观望,跳的越来越入胜,叫人一下就看出了她们的区别,若家门不败,来日也是众郎踏破门求娶的对象。
众郎眼睛发直,周围一圈没成家的个个磨拳擦掌,想着回头要怎么讨女孩欢心,其中尤以武阔为最,他最初跟随凌湙的目标就是娶媳妇,现在这里这么多女孩,他料着总该有他一个,挨头去碰季二,问有没有可能趁着凌湙今天高兴,上前去讨一个的希望,叫季二捂了嘴警告,咬着耳朵说了刚出京时,那几个被剁了手指的重犯咸猪手事件。
因着凌湙治军中独有一条辱女律令,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在这里,除非女孩愿意,否则敢随便上手强迫,就是一个死字,凌湙将这一条列的与战场逃兵处罚一样重,就是为了告诉大家,他对此事的零容忍度。
也因为这一条律令,让队里的女孩活泛了许多,不用整天躲着人缩头不敢走动,又有凌馥当榜样,时时莺声笑语,倒也让队里的气氛趋向正常迁徙状态,良好的维持着人与人之间的和睦交往。
一舞毕,众人鼓掌高声嚷着再来一支,只有幺鸡看的打哈欠,见凌馥她们终于停下了转圈,忙跑到中心处撵她们下去,在他看来,这软绵绵的舞蹈忒没劲,手一招,就让人抬了他早前从平西县搜到的大鼓,拎起鼓锤先将宣喝声给敲了下去,然后对凌湙道,“爷,我们也准备了节目,包您满意。”
凌湙先给凌馥她们发了红包,又嘱咐蛇爷多给她们每人一批绸,然后才对幺鸡道,“你最好好好演,要像上回那样拆我面子,我抽你,定叫你躺十天半个月。”
幺鸡立马苦了脸,兜着一脸不服气,“可我会的都是爷教的,我哪知道爷忌讳哪种?今天是您生辰,不带这样恐吓我的,她们跳那软绵绵的舞,您还赏绸,也太区别对待了。”
他这不解风情的话一出,不但招了凌湙笑,更招的其他人哄笑,连蛇爷都在一旁捂脸,不知道怎么说他,凌湙作势找鞭子,“你还演不演了?不演就让别人上。”
幺鸡这才收了哀怨,领了人齐齐站好,手上鼓锤一敲,高亢的声音就出来了,“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他身后的手下和着后头喊号子,一个个气势高昂,直吼的脖子青筋直冒,眼中精光烁烁,特别是问天下谁是英雄的时候,恨不能朝天吼出心中所想,个个气魄豪迈,勇气鼓荡。
这是凌湙最喜欢的歌,他自己中气不足唱不动,就教会了幺鸡,偶尔想听了,就拉着幺鸡去山顶吼,这一路走来,基本没什么空闲时间,没料幺鸡竟专门挑了这歌来贺,他撑着下巴听的感慨万千,打着拍子跟后头哼。
他都这样了,可想而之其他人了,群魔乱舞似的跟后头扭,一个个激动的脸发红,本身调子就简单,词也来回那么几句,幺鸡多唱两回,跟后头已经有人会了,到最后满场都是英雄,个个感觉能向天借五百年似的嚣张。
凌湙手指头搓来搓去,总觉得手里缺样东西,蛇爷笑眯眯的递了把镶宝挂殷红穗子的银剑,凌湙握着颠了颠,笑问,“哪来的?”
蛇爷眨眨眼,“袁中奎府上捡的。”
凌湙吃一声笑了出来,也没拒绝他好意,接了剑复又站上台子,高高的立于众人之巅,随着这人潮般的热闹,也跟着舞了一套剑法,原剑招属纯观赏类的,每年他那不中用的祖父都爱舞给小辈看,到了凌湙这里,就多了些凌厉的杀气,伴着幺鸡的鼓点和歌,生生增了丝肃杀气,他的加入,让跟拍的人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狂欢。
气氛热辣到了极点。
这一处草甸子的热闹,传出足有二里地,让另一路宿营的队伍起了疑惑,站起来往声音来处望,“哪来的声音?怎么感觉好多人呢?”不应该啊!这四野空旷的,平时人烟就少,就是有马队路过,也没这么喧声赫赫的。
有亲兵拉了马来,问一年轻将军,“少帅,属下前去探探?”
那被称做少帅的小将军道,“我同你一起去,听这响动人约莫不少。”
两人各骑了一匹马往声音来处奔,越近声音越清晰,连同那激昂的调子一同传进两人耳朵,使他们渐渐勒停了马,站在原处细听。
直到凌湙舞了剑,为了看的更清楚,他们才小心不发出声音的,一点点靠近前,发现前面竟是好一支庞大的队伍,有车马有刀枪,更有连绵近二里地的粮草车。
那亲兵惊道,“这是哪……”
却叫他家少帅一眼看止了声,那小将军盯着高台上舞剑的凌湙,只觉得身上战意顿起,他看出来了,那小少爷不是舞着玩的,那手上功夫绝对不差,加上气氛渲染,让他极为想要上前找他较量一翻。
凌湙舞的一身汗,幺鸡也敲鼓敲的头上烟直冒,但大家都感觉非常畅快,这一路不是打就是杀,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一圈人都笑脸盈盈的感觉胸膛敞亮了不少,望着凌湙齐齐笑道,“五爷鞭子甩的好,没料剑也舞的这般好,五爷还会什么?不能只教幺鸡一人,也教教大家伙,叫我们也跟沾沾喜呗!”
平时是没人敢这样跟凌湙说话的,但今天大家看凌湙与他们同乐的模样,纷纷壮了胆,笑嘻嘻的提要求。
凌湙心里也开心,好久没这么舒畅了,丢了剑挑眉笑道,“行,你们往日不是总背地里说我是小神仙么?那我就坐实了这个传言?哈哈哈……”
底下人不知他什么意思,纷纷抬头看他,凌湙拍拍蛇爷,调侃他道,“有小鼓没?其实应该拿木鱼最好。”
蛇爷牙疼的瞅着他,手往身后招,他捡的一个小跟班就麻利的,从身后的箱子里翻东西,果真就给翻了个小木鱼出来。
凌湙嘴角抽抽:……还真有。
运动过后的嗓子终于不再是纯童声了,木鱼一敲,凌湙含笑打趣的小调子就出来了,“行过小周天,念咒掐指决,贫道我本是龙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推过九宫图……贫道我通晓天文地理,上下这五千年……算命的小神仙,我命他不由天……元神出了窍,七窍皆生烟,昨夜我梦里在阎罗殿,给阎王老爷相过面……”
底下人轰一下子就呆了,妈耶,这是真的么?瞧这词唱的咋那么真呢?再看凌湙,从来没见过的玩世不恭,高坐台上好似睥睨众人,显得那样漫不经心,真透着他词里那潇洒不羁的模样,一时让人感觉他随时要丢下这世俗烦恼飞了似的。
好不真切!
凌湙眼神散落四周,嘴巴惯性念念有词,本想故弄玄虚来唬人的他,结果叫偷摸靠近的两马骑给反唬了一跳,敲木鱼的手一顿,“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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