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臂力不及秦纵,所持之弓自然也不如秦纵。但二人皆立于靶子百步之外,张弓搭箭后相视一笑,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凛然战意。
“咻——”二人同时射出一支箭,划破长空,无视这寒冬萧瑟的劲风,稳稳钉在了靶心正中。
二人连射数箭,一箭穿透前一箭,皆正中红心。
楚霁忽的停下动作,将长弓放下,看着英姿勃发的秦小将军。
他自认在箭术之上颇有天赋,少有对手。未曾想,秦小将军竟能与他不分上下。
少年将军手持长弓,寒冬凛冽的风拂过他的发梢,也掠过他的箭羽。他未能得见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秦小将军,如此,倒是可窥一二。
秦纵见楚霁的动作,也放下弓箭,望着楚霁。
楚霁刚想说些什么,就陡然瞧见了半空之中有一苍鹰盘亘。
“那是什么?”
秦纵顺着楚霁的视线望去,眸色一暗。
二人迅速对视一眼,同时搭起长弓。两只箭矢并行,如流星一般直冲云霄,风驰电掣。
倏的,那苍鹰发出一声唳鸣,凄厉已极,随后坠落在靶场之中。那丰满有力的羽翼之上,同时直插着两只箭矢,闪着仄人的寒芒。
“是大阙传信的鹰隼。”秦纵捡起倒地的鹰隼,解开了鹰爪旁的小木筒。
第六十二章
秦纵缚住鹰隼双翼, 而楚霁便借此凝视着这只鹰隼。
体型健硕,羽翼油亮,即使被秦纵握在手中也能发出有力的挣扎。一双鹰眼锐利凶狠, 四趾如钩,即使在困顿之中亦难掩桀骜凶猛。
秦纵迅速浏览完信件,一转头, 便瞧见了楚霁的两眼放光。于是,他在心中默默地添加上一项:要给楚霁抓一只鹰隼。
随后,他将信件递给楚霁:“那个鲜于博竟然还出身皇室。这只,是他的鹰隼, 寻主人来了。”秦纵想到鲜于博对楚霁露出的眼神,语气很是不善。
楚霁摇头一笑,接过那信件。原来贯丘珪等人战败且被俘的消息已然传回大阙。
鲜于博的母亲, 也就是大阙的长公主担心儿子生死, 正在极力地走动关系,希望能说动大阙求和、向大雍进供,以此换回儿子性命。这只鹰隼,是她派来确定鲜于博安危的。
向大雍进供?那他楚霁岂不是亏大了?
因为大阙是秘密发兵,秦纵又是速胜, 是以, 楚霁甚至都没让人将战报上奏,他可不想自找麻烦。毕竟, 他是来给皇帝寻什么劳什子龙鳞的,把沧州治理得这般兵强马壮, 岂不是平白惹皇帝怀疑?
得亏这沧州偏远落后, 并不引人注目,加之这个时代人口和消息的流动又十分缓慢, 楚霁才能在这里“闷声发大财”。至今皇帝还以为,沧州无将军,只有一万守军呢。
还好及时截下了这鹰隼,否则若是那大阙的长公主心急,直接取道并州,将求和消息传回盛京,那他真是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楚霁道:“拎着这鹰隼,咱们找这位小侯爷去。”
二人行至客房,推开房门时,贯丘珪将将写完书信。
“楚大人、秦将军。”贯丘珪三人的态度显然是要好了很多,主动朝着二人作揖。
按理说,贯丘珪是大阙上将军,鲜于博是大阙长公主之子,支沽的身份亦不低,本不应该是由他们向楚霁行礼。
但贯丘珪现在看得很清楚,他们三人的性命,乃至整个大阙百姓的性命,都被楚霁捏于股掌之中。形势不由人,他们三个必须保持谦卑的态度。
楚霁随意地点点头,让秦纵将那鹰隼置于桌案之上。
“小隼!”鲜于博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鹰隼,又瞧见它的翅膀上直插着两只箭矢,当即心疼地呼道。
“楚大人,您这是何意?”贯丘珪问道。
这只鹰隼是鲜于博的爱宠,也是大阙皇室独有之物,只栖息于皇室所属的一座陡峭山谷中。鲜于博当年年仅二十岁,便出入山谷,猎得此猛禽。虽有数十侍卫相助,但也是难得的战绩了。
“这只鹰隼于我州牧府上空盘旋,有窥探军情之嫌,我如何捉拿不得?”楚霁嗤笑道。
鲜于博反应过来,朝着楚霁行礼道:“还望楚大人海涵。这是我家中宠物,或因家母忧心于我,这才派其前来,绝无刺探军机之意。”
“总算还说了句人话,小侯爷。”楚霁脚步轻移,随意坐在了上首。秦纵虽不说话,却亦步亦趋地跟着,呈保护状。
鲜于博无力地摇头一笑:“原来楚大人已然知晓。何所谓什么小侯爷?不过是侥幸托生于鲜于家。博尚且不曾于江山社稷有功,亦不曾于百姓黎民有助,虚得此爵罢了。”
这一番话,倒是让楚霁高看他两眼。
这个鲜于博,虽是个风流坯子,但到底还是个心系百姓的,勉强当得起“将军”二字。
“现如今,便有机会让你有功社稷,有助黎民。端看你愿不愿意。”楚霁道。
鲜于博连忙道:“还请大人赐教。”
“你这鹰隼,来往沧州与大阙王廷,需要多久?”
楚霁看中的,正是这一点
。大阙长公主既然能派这鹰隼来寻主,那么这鹰隼应当是极为迅捷的。
大雪将至,沧州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大阙耗着。若是待雪灾来临之时,又被大阙发觉,趁虚而入,卷土重来,只怕是沧州要吃一番苦头。
倒不如和大阙早日交换了物资,各自过冬的好。
这也是楚霁必须让此次战役推进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好在,秦纵也将这场战役赢得那样迅速,那样漂亮。
“小隼一日可飞千里。如此,两日便可往返。可是现在,它伤了翅膀,只怕要养伤许久”鲜于博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
楚霁眉毛一挑,却不为别的,只为秦纵那样了解他。
他们二人同时搭弓射箭,又同时命中。更为同步的是,两只箭矢都落在了鹰隼的羽翅尖上,只是暂时让鹰隼失去飞行能力,而未伤着要害。这点子伤口,待羽箭拔出,至多明日便养好了。
如此算来,便可节省七日。
“既然如此,还请贯丘将军以鹰隼传信,邀大阙的议和使团尽快抵达沧州。”
“沧州?而非盛京吗?”贯丘珪疑惑道。
不怪他有此一问。向来两国交战,战败一方的议和书当上呈于对方天子,使团也应赴对方国都议和。
怎的,是到沧州呢?
楚霁答道:“我为沧州牧,但也是个商人。现在,要和你们大阙做生意的,是楚家三公子。自然,若是贯丘将军认为与皇帝陛下做生意更合算,或是认为我楚霁没有那个能力全盘吃下,也可自便。”
贯丘珪闻言,心下一惊。大雍的皇帝,他们自然是听闻过的,乃是个顶顶骄奢淫逸之辈,穷凶极奢,横征暴敛。若是与他议和,只怕举大阙全国之力,也难满足其胃口。
至于怀疑楚霁的财力?那更是不可能。皇商楚家,富可敌国,谁人不晓?更何况,楚霁还有整个沧州。
瞧着他也是仁义之辈,又极受沧州百姓爱戴,当是个爱民如子的。若是与他做生意,倒是比与大雍皇帝好上千百倍。
想通了这一点,贯丘珪忙不迭地赔罪,并重新提笔,当着楚霁的面,在信件末尾加上了一句“上天降福于我大阙。祈求王上早派使团,至沧州,商议贸易一事。”
楚霁见他如此识趣,满意地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就被鲜于博叫住。
“楚大人且慢。”鲜于博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大人如此心急议和一事,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楚霁闻言,暗自啧了一声。这个鲜于博,居然是三人当中,最不好忽悠的。
“小侯爷于我这州牧府中吃喝不愁,又有长公主暗中出力,为保你性命愿倾举国之力。你自然是不急的。只是不知,大阙百姓在这饥寒交迫之中,还能撑上几天呢?”
楚霁见鲜于博愣怔在原地,冷嗤一声:“真是不识好人心呐。阿纵,拔了这秃毛鹰,与我炖汤。”
秦纵点头称是,当即单手将那鹰隼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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