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便是实打实的威胁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楚家百年基业,氏族子孙世代都在益州。
但这威胁里头又不乏拉拢的意味,什么没有良将猛士?益州没有,但楚霁手底下有啊。
莫说是秦纵,便是蒯信薛正他们几个,单拎出去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楚霁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严翕,似乎是在问他所言何意。
严翕见此颇有些自得,晓得自己是捏住了楚霁的命脉。
楚霁手底下的兵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闯进了益州城。谁人不知,益州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的所在。
只要楚霁敢出兵,一夕之间他就能叫楚家血流成河。
“小女年岁正好,盛名远扬,也不算是辱没了楚大人。”
这弯弯绕绕的,总算是绕回了正题上。
和那桌筵席一般的无趣,找不出什么新意来。
楚霁眼中适时地出现一抹意动,但也不乏挣扎之色。
毕竟他与秦纵可是一对儿,这事儿只要益州牧有心,随便派些人往益沧州胶州走走便能知晓。
即便是楚家处于益州牧的监视之下,但严翕终究还不敢做得太过,只限制了楚家主要的几个话事人的出入,寻常的商路往来并不十分受限。
也就秦纵是个傻的,以为大哥二哥还不知晓二人之事。
现如今,楚霁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他陡然要做这负心人,没点儿纠结才不正常呢。
“我知晓,秦纵那厮果然是乡野蛮荒之地出来的,竟然敢胁迫于贤侄。贤侄如此人才,怎么能郁郁居于人下?你放心,只要你应允了这一桩婚事,益州便是你的后盾,定然叫秦纵不敢再欺辱你半分?”
楚霁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这到底是谁给严翕放出来的消息?秦纵胁迫他?欺辱他?
虽说“居于人下”是真的,但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啊。
楚霁干脆鼻子一抽,做出伤心已极却因为被人戳中痛处而不愿承认的模样,故作坚强道:“伯父可莫要胡说,侄儿乃是州牧,何人敢胁迫与我?”
这话说得强势,可话音落下的同时,楚霁再也抑制不住地滚下热泪。
严翕瞧着楚霁这副模样,心中更是笃定。见他这般有交心的打算,当即道:“你可莫要再
瞒着伯父了。先头秦纵那厮故意支使着你坐那庖厨之事,折辱于你,为了这事儿,你还气病了两日。”
楚霁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原先还以为严翕所说的什么胁迫欺辱全然出于猜测,毕竟楚霁身处高位,这么多年却与秦纵在一起,二十四岁都不曾娶妻纳妾,各种猜测说法的不是没有。
但严翕竟能说出如此私密之事,看来他州牧府中是有家贼啊。
大阙信奉君子远庖厨,便是一般男子都不会靠近厨房半步,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掌数万人生杀大权的人?
楚霁是个例外,只这两年他都因着事务繁忙不曾下过厨。
只是当时秦纵正在养伤,楚霁舍不得人小将军受这一遭苦楚,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意做了一份槐花糕,
府中这两年陆陆续续放出去不少到了年纪的侍从仆人,楚霁不喜欢捏着人家的身契不放,凡是表现好的,三五年便能自行选择要不要留在府中继续服侍。
不愿的给一笔钱,消了奴籍便过自家生活去;若是还想留在府里,依旧是消了奴籍,只做是长工,月钱更胜从前。
有放出去的,自然就有新来的。
这些个新来的不了解楚霁的秉性,晓得楚霁亲自下厨无不震惊,更是三推四阻地劝着他。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可是秦小将军他就想着这一口呢。”
当时楚霁不过是无意间带出的宠溺,只怕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曲解了他的意思,再回禀了严翕。
至于被气病了,更是空穴来风。
他当日在厨房里怕热贪凉,又仗着秦纵伤了管不到他,便用多了些冰酥酪,当日夜里便受不住寒气病倒了。
如此一桩事件不知转了几手,传到严翕的耳朵里竟成了这个版本。
虽说现在的消息误导了严翕,对他有利,但无论如何,这等背主之人是留不得了。
“霁听闻伯父膝下无子,若是幸蒙伯父不弃,愿与严家二小姐缔结秦晋之好。”
楚霁眼含热泪,对着严翕就要下跪。
可若是这严家二小姐本不存在,那这可便是一句空话了。
严翕不知楚霁所想,他一把将人扶住,端的是一副慈父模样:“我儿,去吧。”
言闭,便有侍女引着楚霁出了凉亭。
楚霁以为侍女要将他带回筵席,不想侍女领着他继续往内院走去。
想起凉亭中的香气,楚霁意识到这事儿还不曾结束。
只是他有些奇怪,他分明已经应下了这桩“婚事”,怎的严翕还要做这事儿?
按下心中疑惑,楚霁做出迷茫酒醉的模样,任由侍女搀扶着走进房间。
楚霁静静地躺在床上,听见两声门响。
第一声是侍女走了出去,第二声又进来一人。
那人似乎在门口踌躇了半晌,好一会儿才悄悄走过来。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抚上楚霁的领口,下一秒却被楚霁擒住。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严二小姐严毓被吓了一跳。
但楚霁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单手便将人扣下。
还不待严毓思考些什么,楚霁突然轻笑一身:“严二小姐,或许,你该是西关镇下刘家村人士?”
此话一出,严毓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原来,严毓自幼时便被严翕从亲生父母手中抱养过来,养在别院之中。
不知是她,别院里还有许多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儿。
严翕命人教她们读书习字、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她们原以为自己是幸运的,不想自十四岁起,便陆陆续续有人被带离别院。
她们或被送入青.楼,成为妓.女;或是被送给达官显贵,称为瘦马。
只有严毓和另一个姑娘,容貌身段、学问才情无一不顶尖,为了给二人抬身价,严翕对外宣称二人是他与已故夫人的嫡女,因自幼体弱才养在别院。
二人声名远播,求取之人无数。
至于后来为什么府中只剩下了二小姐,便是因为大小姐与人私定了终身,双双殉情了。
这事本不为外人所知,严翕自然对外宣称大小姐是病故的。还是楚霁查到了严毓的身世,顺藤摸瓜之下才查到这些。
“我只问你,想不想出了这牢笼?”楚霁对着泣不成声的人问道。
严毓晃了晃神,又连忙点头:“求楚大人救我。”
“那我问你,严翕何故今日设这一局?竟不顾你清白声誉?”
楚霁已应允了严翕的联姻,按理说不应当再有此一回事端。
严毓捂着自己的小腹,闭了闭眼睛,半晌后轻声道:“我腹中已有了萧郎的孩子,只怕严翕此番,是想推到大人头上。”
这些年来,大姐为了爱情反抗“父亲”的身影一直在严毓脑中徘徊不去,让严毓也越来越不甘于这样被掌控的命运。
去年,她和自己的侍卫相爱了。他原是严翕派来监视她的,二人却暗生情愫。
这事儿自然是被严翕发现了,严翕当即便将侍卫拿下,而二小姐却因深得老爷“宠爱”而逃过一劫,只是被勒令不准再踏出房门半步。
不过半月功夫,严家二小姐与云州牧的婚事便定了下来。
严毓抵死不从,便以绝食相逼,昏倒之后却被查出身孕。
到如今,严翕想找楚霁“接手”,但严毓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
严毓下了决心,宁死也不肯打掉孩子。严翕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也不敢太过逼迫。
但今日,严翕也言明,只要严毓今日上了楚霁的床,便允准她保住这个孩子。
虽说楚霁应允了联姻,但他们都是大族人家,走正经的婚配流程少说也有半年,待严毓嫁过去都快生了。
为了让楚霁安心地做“绿帽王八”,严翕想要让楚霁和严毓今日便生米煮成熟饭,日后这孩子便有了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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