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眸光一闪,顺势上手捏住秦小将军的脸颊。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以前怎会被你师父看出来?”
被楚霁捏着脸,秦纵的声音有些嘟囔,但还是尽力保持口齿清晰地回答:“医者看人皆是看骨,师父自然看得出。这是师父重新传授我的易容术。”
楚霁又揉搓了一番,这才放手。
悄悄捻了捻方才与秦纵脸颊相触的指尖,楚霁按下满腹牵缠,温声道:“去吧。”
秦纵郑重地点点头,刚准备调转马头,又被楚霁叫住。
“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这一次,秦纵没有回头,反而带着十数随从旋马疾驰而去。
初春的杨柳风飘散来掷地有声的一句“你只放心。”
此时,和沧州一水之隔的桐昌城外。
姜木拧着眉头看着城门口的场景。
城门紧闭,门口罗雀,怎一个凄凉了得。
只有几名守卫脸上覆着厚厚的面纱,满目凝重地戍守着轰然阖起的厚重玄漆木门。
忽有一男子面色悲戚地朝着城门冲去,大有不顾一切之势。
守卫似乎已经习惯有人这般,只是伸手将人拦住,并不多做苛责,反而耐心地劝着什么。
男子或许是见守卫态度温和,竟退后几步,随即径直跪倒在地,朝着那几个守卫磕头。
守卫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即伸手为刃,朝着男人的后颈劈去。
男人应声晕倒,守卫们这才摇着头将人抬走。
“现在什么情况?”薛正也看见了此情此景,沉声问道。
他问的是霁月钱庄里负责给楚霁传信的线人。
那人早与薛正二人验过印信,知晓他们是楚霁心腹,自然知无不言。
“大人有所不知,这桐昌城中的时疫来势汹汹。据说有好些百姓一夜之间遍体生疮,高烧不退。最终要么是因高烧而亡,要么死于皮肤溃烂,死状皆是异常惨烈。为了防止时疫扩散,胶州牧只得先行下令封城。”
姜木闻言收回了视线。
这症状听着,可不像是时疫。
薛正不懂这些,他只是随行保护姜木安全的。
听线人这样讲,他连忙问道:“城中可有大夫医治?”
“胶州牧原先也是想着要控制着疫病的,所以征调了大半个胶州的医者至
桐昌城。但是这疫病久不见好,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满城皆患病。现如今,那些大夫多数和受灾的民众一样,被困在了城内。”线人语气凝重道。
“这胶州牧人倒是不错。”薛正不由得感慨道。
旁的不说,但看守卫对百姓的态度便可知一二。
三人说话间,又有几人想要进城,又被守卫以同样的方式拦下。
线人叹了一声道:“他们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趁着春耕前在外或是做些小生意,或是做短工苦力。好不容易揣着银子准备返乡,却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薛正和姜木听了,心里都不太得劲。
尤其是姜木,医者仁心,他明知那桐昌城中百姓罹患,却被一道城门隔绝在外,这叫他心中怎能安定。
在城门外干等着也无益,大致了解完情况,三人便至胶州城中寻了家客栈暂且住下。
城中众人亦都在讨论此事,客栈的大厅之中人声鼎沸。
三人对视一眼,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桐昌城已经封了有三天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时疫什么时候能结束?”
“只盼着朝廷能早日派人,以安桐昌之祸。”
正说着,忽有一人猛地一拍桌子:“呵,朝廷?若是皇帝当真有心,咱们大人八百里加急上奏,到如今就不该是这般!”
他这话将他的同伴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拉住,不许他再胡说。
“你还拦着我做什么?皇帝他既做的出,还不许我说了吗?”
那人还在叫嚷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随即,不知他的同伴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人又偃旗息鼓下去,只装作醉了趴在桌上,不再言语。
旁人听不见,不代表薛正听不见。
他自幼习武,耳力非比寻常。
“他们似乎是胶州牧的下属。”一回到房间,薛正便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人说,皇帝圣旨已下,大人现下只能尽力拖着。若是叫百姓知晓,只怕是要犯众怒。”
姜木嗤笑一声:“那个狗皇帝从来都不干好事。不知道这次又要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薛正板着脸不说话,直直地盯着桌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木看他的脸色吓了一跳,看四围门窗紧闭,这才敢出声:“你,你该不会是想夜探州牧府,去盗圣旨吧!”
“这位大人千万别做傻事,州牧府守备森严,纵使您武艺高强,也不能敌啊。”线人也赶紧劝道。
“知道你恨那个狗皇帝,但万事有楚霁在呢,他必然有办法解决。但你要是万一被胶州牧抓住,被人查出是沧州校尉,旁人会怎么想楚霁?”
姜木虽然平时不着调,但他跟着楚霁的时间久了,倒很有自己的思考。
几人正说着,线人忽的神色一凛。
他仔细分辨了一番,打开了房内的一扇窗。
窗棂上立着几只毫不起眼的灰鸽,随意地扑棱着翅膀。
看着平平无奇,但窗子打开的瞬间,旁的灰鸽都四散飞走,唯有一只飞进了屋子里。
线人将那灰鸽腿上绑着的密信拿出,呈给了姜木。
姜木打开一看,眼睛里顿时涌出滔天怒火。
几番平复气息之后,他才冷冷道:“不必夜探州牧府了。薛正,你同我夜探桐昌城。”
姜木少有这样的时候,薛正急忙接过密信一看。
楚霁接到孙常侍传来的消息,皇帝知道桐昌城时疫后害怕得厉害,害怕这时疫传染至盛京。
可即便如此,他非但没有派人来治疗时疫,反而命胶州牧火烧桐昌城,务必不留一个活口。
但好在,胶州牧尚且未曾放弃桐昌城。
在向青州云州求援碰壁之后,胶州牧的使臣已经在前往沧州城的路上。
楚霁的意思,是要他们尽快找出治疗时疫的法子。
一是为了尽早救百姓于水火,二是为了在谈判时掌握更多的筹码。
姜木本就怀疑桐昌城内并非时疫,此番又得了楚霁的指令,当即心一横,决定夜探桐昌城。
薛正自然同意。
两人已然做好决定,线人也无法反对。他只得说与两人同去,在城外作为接应。
入夜的桐昌城更显凄凉。
漆黑的木门依旧紧闭着,只是外头的守卫不似白日里那般多。
城门楼子上点着些许灯火,称不上明亮,连城门前的一小片空地都照耀不得。
凉风劲扫,城外的树木枝干摇曳出簌簌之声,惊起寒鸦在空中唳过。
三人绕到城墙外最偏僻处,准备乘着守卫稀疏翻墙而入。
薛正一手掷出石子,激起群鸟乱鸣。在鸟鸣声的掩盖之中,他又眼疾手快地将飞爪扔出,牢牢地勾住城墙上凸起的垛口。
可下一秒,薛正就犯了难。
他一人进出城中自然如入无人之境,可他进去了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治病。
但为了减少动静,薛正带的是绳索而非铁链。
若是叫他背着姜木也无不可,只怕这绳索经不住。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姜木忽然调笑着开口:“去去去,小爷我才不愿让杨佑以外的人背着呢。”
薛正:…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你只管先上去,在上面接应我。”姜木看出薛正的意思,一边说着,还一边随意活动着筋骨。
“你行吗?”
不怪薛正怀疑,姜木向来懒散得很,看着又身量纤瘦,实在不像是能爬上城墙的人。
“再啰嗦天都亮了!”
姜木抡起拳头作势要揍薛正。
他的师父是无患子,武力自然不低。
只是他懒怠惯了,幼时只是随着师父学了些皮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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