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礼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一向注重承诺额的厉王殿下会违背自己的诺言,甚至还是在许下承诺的当天。
一切的缘由居然都在自己这个弟弟身上!
再一想到大婚那日,厉王来迎亲的时候,自家弟弟的那一番表现,便知道顾砚书恐怕并没有说谎。
顾砚礼还能说什么?
承诺是自己弟弟主动打破的,弟弟又是自己一母同胞亲生的弟弟。
他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把这个弟弟打死不成?
顾砚礼只能庆幸自己刚刚好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没有直接冲秦戮发难,此时顾砚礼也只能冲秦戮露出了一个笑容:
“多谢王爷海涵。”
可不是海涵吗?
就自己弟弟对厉王殿下那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厉王没有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真顺了顾砚书的意。
“什么海涵不海涵的?”秦戮没有给顾砚礼回答,顾砚书就直接开口了,“占便宜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要顾砚书说,虽然他最开始的确占了一点点便宜,但是最后舒服的人都是秦戮好吗?
没见这两天秦戮是红光满面又神清气爽,反而是他,今日身体才舒服一些。
对于顾砚书贸然开口,说话还这么不客气的举动,顾砚礼下意识想要张口斥责一番。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自家弟弟伸手戳了厉王殿下一下:
“怎么?我说错了?你没占便宜?”
语气自然又亲昵,似乎还带着一丝责问。
就在顾砚礼以为厉王殿下会因为自家弟弟这番动作而生气的时候,却发现厉王殿下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不悦,眼中甚至还闪过了一丝极为明显的笑意。
而后顾砚礼便听到了一道似乎略微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的低沉回答:
“的确是有占便宜。”
“你知道就好。”
顾砚书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给了秦戮一个赞赏的眼神,似乎对于秦戮的识趣很是满意。
而对顾砚书如此嚣张的表现,秦戮则是直接照盘全收,没有丝毫不快。
将两人的这番互动看在眼中,顾砚礼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弟弟与厉王殿下之间,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和睦一些。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顾砚书与秦戮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顾砚书与秦戮相处时的自然。
顾砚礼对秦戮的态度,也有了一定的转变。
若说
在这之前,顾砚礼是守着君臣之间的界限,只是单纯的将秦戮当做王爷一般对待,尊敬而疏远。
那么在这之后,顾砚礼便已经踩在了君臣之间的界限之上,将秦戮划拉进了厉王与弟婿的交集。
虽然这番转变并不明显,但五官敏锐如秦戮,却也察觉到了顾砚礼掩藏在生疏之中的那一丝亲近。
察觉到这一点,秦戮望着顾砚礼脸上的微笑,难得有些出神。
今日在来到王府看到顾弘济之后,秦戮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顾弘济那样身无长处又胆小怯懦的人,是怎么养出了顾砚书那般热情大胆却心思细腻的儿子的。
但现在,秦戮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
顾弘济那样的人,自然是养不出顾砚书这样的儿子。
但若是顾砚礼这般坚毅且待人赤诚的人养出了顾砚书这样的弟弟,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秦戮不知道的是,在他看着顾砚礼出神的时候,顾砚书恰好也将他眼中的神情变幻看在了眼里。
而在顾砚书的眼中,也同样出现了一丝深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这边秦戮与顾砚礼相谈甚欢,另外一边,顾弘济却很是坐立难安。
原本顾弘济以为依照厉王殿下的身份,在侯府停留片刻稍微给顾砚书一点脸面之后便会离开。
谁知道眼见着这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马上就要到晌午了,厉王殿下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三朝回门的规矩里,女婿本是要留在妻子的娘家吃上一顿饭的。
若是到了饭点厉王殿下还没离开,侯府便只能将人留下来一同用饭。
顾弘济本就惧怕秦戮,刚刚不过是离得近了些,便被那浑身煞气给惊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顾弘济生怕自己会被吓死在饭桌上。
偏偏顾弘济又是这侯府的一家之主,现在让顾砚礼去接待厉王殿下已经很是不合规矩了。
午膳若是再不到场,那就真的一点也说不过去了。
所以此时的顾弘济只能祈盼着,厉王殿下能够在午膳前离开。
只是很可惜,并没有神明听到顾弘济的祈盼。
午时刚到,侯府中便已经有下人来请顾弘济去正殿用膳了:
“侯爷,大公子让奴婢来请侯爷用膳。”
平生第一次,顾弘济被自家下人的声音吓了一哆嗦。
即使心中再抗拒,顾弘济也知道,这午膳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终于,在磨磨蹭蹭了将近一刻钟,顾弘济终于在下人们“不好让厉王殿下久等”的催促声中,不情不愿地向正殿走去。
在顾弘济磨蹭的时候,顾砚书则是在与顾砚礼低声说着话:
“常姨娘的禁足被取消了?”
虽然顾砚书今日还没有见到常姨娘人,但也能够从侯府中下人们的状态,以及顾明蓉等人的表情中,猜测出一点信息。
果然,顾砚礼微微点点头,给了顾砚书肯定的回答:
“就在你大婚的那日晚上,老太太让人传话,说是身体不适,让常姨娘去院里侍疾。”
顾砚礼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发冷,显然对于老太太这样的做法很是不喜,但他却也不能说什么。
事关老太太,甚至不需要顾砚礼多说,顾砚书便能够猜到前因后果:
因为秦戮身份的原因,顾砚书回门的时候,承恩侯爵府中的人需在大门处接驾。
所以顾砚书今日刚到承恩侯爵府的时候,便看到了顾弘济领着府中的人在大门处候着的模样。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砚书今天在侯府大门的地方,第一次见到了顾小公子的祖母,也就是这承恩侯爵府的老太君。
看到老太太的第一眼,顾砚书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在顾小公子记忆中并不算慈祥的老太太,近几年会免掉小辈们的日常请安了。
这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着实说不上一句健朗。
仅仅是在大门处等候了片刻,老太太的脸上的血色便肉眼可见地消褪了不少。
等到顾砚书与秦戮进府的时候,这老太太更是一步三喘,低咳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晕过去,看得人胆战心惊不已。
最后还是秦戮做主,允了老太太回去休息。
天齐如同华夏历史上大多朝代一样,推崇仁孝之道。
这府内的老太太身体不适,指明了让常姨娘去侍疾,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与她对着干的话,那便是不孝。
所以即使心中再不悦,顾砚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常
姨娘被放出院子。
当然,顾砚礼的不满也不仅仅是因为如此,更是因为常姨娘与老太太的迫不及待。
顾砚书前脚刚出门,老太太后脚便像个无事人一般将常姨娘放了出来,让顾砚礼如何接受?
“没事,放出来便放出来吧,”看着眉眼间的戾气,顾砚书低声安慰,“索性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也是。”
顾砚礼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神情之中也出现了一丝释然,微微笑了笑。
显然对于常姨娘,这兄弟俩已经有了想法并且达成了共识。
就在顾砚书与顾砚礼兄弟低声交谈的时候,顾弘济终于姗姗来迟,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弘济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厉王殿下,又看着殿中自己的其他儿女,便知道现在是所有人都在等他一人。
心中懊恼自己刚刚的磨蹭的同时,顾弘济也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向秦戮请罪。
只是让顾弘济没有想到的是,秦戮丝毫没有责难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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