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转,姜郁时的脸又变得狰狞而狂喜:“好啊,好啊,大婚好啊!哈哈哈,我本以为还要等他二人逐鹿,没想到直接天下一统。哈哈哈哈哈!”
再一闪,却是年轻时的姜郁时,同样狰狞狂喜:“绝非巧合!!!虽天下未能一统,但有大司祭降世!灭世之时已到!”
下一幕他又变回中年:“哈哈哈,无妨,只要再一次杀了月华城主心爱之人,再次毁了他即可。哈哈哈,想以献祭守住天下?绝不,他们全部该死,一个都不许活!”
再一幕,他的声音又变得焦急而愤怒:“为什么?天下既已一统,浮屠之阵又已升天,为何寂灭之月还不爆裂?为何灭世之期会停下!白惊羽,是不是你那边的人在搞鬼!”
“是他们,是他们。也是……他们自然不愿要同归于尽,才会费尽心机延缓灭世之日。但无论如何,寂灭之月已经在溃裂边缘,他们拖不了多久!
“我这就去‘神殿地宫’,让灭世早日降临!这回……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功败垂成!”
“白惊羽,你别拦我。我等不下去了,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死?啊哈哈,哈哈哈!能死多好啊,我早巴不得能死了!”
“……”
画面暗淡下去,一切归于沉寂。
唯有灯火照耀在洛南栀素白的衣袖,暗纹的金线上流淌着华彩。
他垂眸,声音在静谧之中响起:“阿寒,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燕王受伤,姜郁时向安沐城派刺客?”
“大家都当他是想趁你与燕王虚弱,伺机刺杀。”
“但其实那刺客,应该是来杀拓跋星雨和西凉燕扑朔公子的。”
“国师眼下所在,确实在猫耳山,那处既是大夏四地交界、精华之处,也是四座祭塔与月华城‘五芒之阵’的正交之点。”
“但姜郁时他,虽在那处,却在‘不同时空’。他是藏在一处……以天玺之力开启的远古羽民所建的山顶神殿之中,因此赵将军与李将军搜遍全山,仍旧找不到他。”
“……”
“如今,想要进入姜郁时所在的山顶神殿,唯有通过四座祭塔。”
“然而想要开启四座祭塔,则又需重新凝成天玺。而重凝天玺,还需四方王族守护后人血脉之力。”
“好在东泽族人被姜郁时抓去献祭之时,有拓跋星雨逃过一劫。”
“而西凉雁氏全族覆灭之时,亦多亏燕王,留下旧王之子燕扑朔一命。”
“北幽王族虽在数百年前因叛离皇室而被灭族,但当时王女姜氏,其实被月华城偷偷收容。后来血脉得以延续,成了月华城姜氏一族。”
“姜蚕的儿子楚丹樨,就有北幽王族血脉。”
“如此,”洛南栀道,“东泽、西凉、北幽,都尚有后人。可唯独南越……”
南越王顾苏枋离世,并未留下子嗣。
南越血脉,至此断绝。
正因如此,洛南栀才会来到这里。
“我自知身体腐化,因而带荀青尾、纪大人来此,就是想要最后一搏。我虽非南越王室血脉,但数代之前,洛氏先祖曾与南越王族有过一次联姻。或许我身体里,也算流淌着一丝微弱的王族血脉。加之,我修清心道破镜,也算尚有修为,又有二位世外高人相助。”
洛南栀所想是,以自身血肉残魂,强破南越火祭塔。
尽管必遭反噬。但他反正,早就再不剩下什么可以失去的。
他只想在最后,还有点用处。
第110章
洛南栀将所知之事,尽数说完。
火神殿祭坛下,风油烛台明灭,他白衣素身立在处。眸光明亮坚定像要扑火的飞蛾。
“我意已决。今日即便魂飞魄散、灰烟烬灭,亦要为天下万民开此神塔。然南栀毕竟只是血脉旁支,强行开塔必遭反噬,为免城主与燕王无辜受累,还请二位速速离塔躲避。”
“洛南栀!”
洛南栀垂眸,再无多言。只默默退到纪散宜与荀青尾身后。
那两人则双双上前,一红一青两道火光从二人手中升腾交汇,幻化为一龙一狐勾连交缠。竟瞬间成了一道透明华光屏障,将慕广寒与燕止给生生挡了回去!
纪散宜与荀青尾作为异世之人,此刻无冰丝月镯保护,亦是顶着修为跌落强动法术。
然而即便如此,纪散宜眼中幽暗火光:“抱歉,城主。我与青尾既已先应洛承公子,今日无论遭遇何种阻挠,也会守护到底。即便是你,也阻拦不了。”
“不,南栀你先等一下,先听我说——!”
“阿寒,什么也不必再说,”华光屏障内,踏上祭坛的洛南栀回眸,衣袖烈烈,“我身已渐腐化,时日无多。今日再不拼死一搏,今后衰弱加剧,只怕再无机会。”
“此次姜郁时开启地下神殿,不只为灭世之日提早到来,更欲借机加重灾害。若不能及时阻拦,到时天下死伤无数。其中未必没有你我亲友之人!”
“若有那一日,你我必然懊悔终生。倒不如早些解决。”
“反正我本就命不久矣。以残生换取亲友平安,求之不得!”
“洛南栀——!”
祭坛之上,阵法当中月色的灵流大盛,嘶嘶奔涌,从洛南栀身下、袖中溢出。浓郁的栀子花香一时遍布祭塔之中。
“洛南栀!”慕广寒直急得冲他大喊,“你先别动!你可还记得月华城饮思湖,我曾得过一枚红色秘钥?”
“后来在黑光磷火乱流之中,我看到了,看到了那钥匙应开的门!”
“南栀,那把湖中钥匙与南越王室渊源颇深,说不定——说不定南越皇室血脉尚余!你就不必……”
阵法之中,洛南栀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缓缓摇了摇头。
随即,祭塔震动,钟鼓声鸣。慕广寒的声音被嘈杂淹没。
他却不肯放弃,还咬着牙,尽全力狠狠撞击那青红火光胶合的屏障。
“南栀!!!”
是!他能全然明白洛南栀此刻的心意。亦能明白他自知尸身腐坏、命不久矣,宁可高风亮节用残生换众人性命。
可是。
那时他千里迢迢、一路风尘,从北幽费尽心思带回洛南栀,仅仅只因为他是洛南栀。
并不是为了他能有什么“用处”!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用其残生去照亮众人。
而且……
“你怎么能……怎么能连你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可以随时丢弃?!”
可他不是。
即便身体冰冷、感情不再。他也一直都是那个值得众人信赖,活生生的洛南栀。
一切……也明明还没走到最后。
人间如何残酷,万事万物也未必没有奇迹,未必没有转机。一如当年所有人都说被控尸之人不可能再找回神智。
可他最终,不也成功带回了洛南栀?
为什么要在此刻就早早放弃自己?
灵流漫天,祭塔啸叫,穿透耳膜。烈风习习中,慕广寒仍在猛烈拍打着无形的屏障,声嘶力竭:“纪散宜,荀青尾,你们快把这鬼东西——把这鬼东西撤开!”
流光屏障无声,却将他全部力量瞬间弹斥回来。就在他被那力量冲得要仰面跌倒之际,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揽住了他的腰。
燕止将他紧紧抱住,安抚般地蹭了蹭他的脸颊,随即抬眸,一只手轻轻触碰那屏障。
啪地一声轻响,金光闪过。
那原本坚固无比的屏障。竟在燕止的触碰下,瞬间碎裂开来。
慕广寒愣住了。
漫天钟鼓,纪散宜亦是皱眉愕然,荀青尾更是当场炸毛,狐狸耳朵都吓出来了:“你你你怎么做到的?这可是魔……魔界的高阶防护结印啊!”
燕止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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