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糊糊不好夹,叶妙便又分了餐,每人一小碗。
周康宁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饼子,一口一口吃的很是认真。
饼子里一半都是白面,又香又软,比菜窝窝好吃多了。在他家,这般大口大口的吃饼子,也就是过年时才如此奢侈。
来了秦家,三顿饭都是以面粉为主,蔬菜极少,而且油水还足。怪不得他哥能长个子他爹能长肉,这么吃下去,他也能长个子长肉。
一顿饱餐,周康宁揣上没舍得吃的鸡蛋,还有那几根蛋卷,一脸高兴的下地除草。
秦家的日子也太好了!
周康宁日子好起来了,另一边,周定当真来了县城报案。
没办法,虽然知道有郭员外护着,可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周耀祖是他的长子,长子!还读了书,真真是他们全家的希望啊!
他一定要报官!
他不敢击鼓鸣冤,因为只要敲了鼓,那上堂之后就得先挨打。
他走正常的流程报官:找讼师写状纸。
写了状纸后,那讼师就递进了衙门,然后他就回家等啊等,等啊等,一连等了十天都音讯全无。
周定就又来了县城找那讼师,谁知那讼师翻了脸,说不认识他,也没给他写过状纸,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烦扰自个儿。
周定懵了,又找其他讼师,结果竟无人接他的银子!
周定傻了。
第70章 郭员外为何这样
周定想不通,郭员外的势力这么大的吗?
不过,就算郭员外势大,那也不至于为了周康宁这个小畜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吧?
竟然没有讼师敢接自己的银子,那周康宁又不是郭员外的亲孙子!
周定气呼呼的回了村。
恰好是午饭时分,村人都端着碗坐在院门口吃饭,瞧见他赶着牛车回来,纷纷与他打招呼,个别人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看得他心中更加窝火。
本来,对于他家与周立家断亲一事,不少村人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认为周立父子三人是白眼狼,可那日郭员外一番他赚大了的言论,瞬间扭转了村人对此事的看法。
这些人妒忌他短短几年就赚了百两银子,呸!也不看看他家现在遭了什么大难!
他黑着脸进了院子,一眼便瞧见坐在院子里的周耀祖,周耀祖子孙根被废,性情大变,连日来一直躲在屋中,今日倒稀奇了,竟从屋子里出来了。
周耀祖一瞧见他,脸上瞬间闪过期盼:“爹,如何?可有信儿了?”
周定闻言,脸更黑了。
是啊,是有信儿了,所有讼师都不接他的银子,这怎么不算是新进展呢。
他无法递状子,若还想继续告,那就只能走紧急流程——敲鼓鸣冤。
可官府为了立威,也为了不让百姓瞎敲鼓,所以立下规矩,普通小百姓若敲了鼓,甭管对错,上堂之后先挨一顿打。
若是秀才,那就不用受刑。
可他只是一普通老农,他儿耀祖别说是秀才了,连童生都不是,因此,若真敲了鼓,那不但要挨一顿打,还根本告不赢。
人家郭员外能让所有讼师都避他如蛇蝎,定然也能和县太爷打招呼,他家若想告赢,只能送银子。
可他家哪有银子!
之前为了供他儿读书,日子艰难,前几年虽得了些田地,可就算将家中田地全卖了,那也拼不过郭员外的财力啊!
他报官是想让周康宁这个小畜生赔他银子,不是要倾家荡产!
不过,真是奇了怪了,要不是之前周立媳妇与郭员外没什么交集,不然他真怀疑周康宁那个小畜生是郭员外的亲儿子!
对周康宁这个外人回护至此,太匪夷所思了。
人情这种东西,谁会大方到用在同村人身上啊?
当周定百思不得其解时,周康宁的小日子颇为宁静。
每日起床后,先帮着叶妙做早饭,饭后下地干活。
中午吃了饭,能睡个午觉,过了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再下地干活。
傍晚回家。
劳作强度与他在郭家庄时差不多,但每天入睡前,他不用再忧愁明日他和他哥能不能找到可以换取粮食的活儿,也不用绞尽脑汁的用有限的玉米面去搭配更多的野菜。
每日只干活就行了。
更更重要的是,饭食上天差地别,秦家的饭桌上,鸡蛋与肉,这两样必须得有一样。
汤面条、捞面条、蒸面条、炒面条,拌面条!简直不重样。
还有饺子包子馅饼油条糖糕等,天天都像是赶大集!
他也就过年时能赶集,大集上售卖的吃食也不过如此,可秦家天天吃!
除了面食,秦家竟然还吃大米。
熬得烂糊又香浓的米粥,他可以随意喝,喝到撑。
大米饭也能一口气吃两碗,叶哥绝不会嫌他吃得多。
另外还有用大米做的点心,米糕!这种点心他从前连听都没听过,可现在竟然吃到嘴巴里了。
米糕盛在小碗里,白白胖胖,甜甜软软,可太美味了。
更令他高兴的还是今日,叶哥的好朋友秦安,安哥要带着云哥儿来做客,叶哥做了豆沙糯米团子,他和他哥分食一个,滋味那叫一个美啊。
他咬一口能嚼几十下,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去。
半个糯米团子,他吃了一刻钟。
吃完之后,他拍拍手,出了院门爬树摘苹果。
东家从郭员外手里买的那几棵果树,石榴树和苹果树都非常争气,即便没剪去果子枝叶,也顽强的活了下来。
但柿子树有些娇气,栽下去三日叶子都蔫蔫的,吓得东家不敢再耽搁,连夜剪去果子和细一些的枝丫,又可着劲的浇水,这才把柿子树救回来。
今年是吃不成柿子了。
但有石榴和苹果,这也是极好的。
今个儿是阴天,还伴着小凉风,他蹭蹭蹭上了树,很快就摘了十多个苹果下来。
这苹果不大,闻着也有一股酸味,但味道还成,脆脆的,汁水很足。
叶妙将这些苹果洗好,刚放到灶台上,安哥儿带着云哥儿便到了。
安哥儿租了辆牛车,将牛车栓在门口,他牵着云哥儿进了院子。
他今日回来也没旁的事儿,前两日有商队从北边过来,售卖的猴头菇和木耳颇好,他买了些,自家吃不完,正好他好些日子没回五里沟了,于是今日下午就回来一趟。
谁知只坐了一会儿,乌云突然浓厚起来,微风变成了狂风,不足一刻钟,滂沱大雨砸了下来,铺天盖地,噼里啪啦,雨滴被风卷着,不住的往屋子里跑。
秦劲家的屋檐还是太窄了,遮不住这样的狂风骤雨。
坐在屋檐下的安哥儿、叶妙、周康宁三人,搬起板凳赶紧往堂屋里挪。
屋子里暗沉沉的。
好在几人只是闲聊,没有做活,因此无需掌灯。
安哥儿手里抓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盯着院子里的云哥儿。
云哥儿撑着把大伞,正在院子里踩水玩儿。
安哥儿劝不住,只得随他。反正是夏日,淋些雨也不至于染上风寒。
叶妙没有磕瓜子,他站在周康宁身后,正抓着一个插梳给周康宁盘发。
周康宁也是个爱臭美的,他也是,两人一拍即合,时常研究些新发型。
正好秦劲找何木匠定制的插梳做好了,今日秦劲带了回来,于是俩人就迫不及待的试戴起来。
堂屋左边那个房间里,周立正在教秦家的孩子读书,也亏得周立每日中午都教学,不然的话,以今日的凉爽,秦家孩子肯定饭后就要下地干活。
这雨下得又急又密又斜,即便带了伞,那也注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安哥儿连着磕了三把瓜子,雨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他就拍拍手,起身去喝水。
喝完水,他将云哥儿喊了回来。
云哥儿的裤子已经被打湿了,叶妙拿了干布巾过来给他擦拭,一通忙活,周立的教学结束,秦劲也睡醒了。
雨还是没有停。
叶妙就将安哥儿带来的猴头菇和木耳泡了下去。
看来老天爷要留安哥儿、云哥儿两人吃晚饭。
反正离傍晚还早,叶妙就打算做些复杂的,除了猴头菇和木耳,安哥儿还带了块猪肉,他就打算做一道大肉丸子,也叫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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