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首饰布料,安哥儿嫌他乱花银子。
带着安哥儿去醉仙居大吃大喝,安哥儿吃时高兴,吃完了又心疼银子。
真真叫他不知该如何更进一步。
当谷栋琢磨着怎么待安哥儿更好时,另一边,郭员外终于回城了。
按照郭言的预料,他早该回来的,但如今却是足足晚了十日。
原因无他,夏日天热,他又连日奔波,身子骨遭不住,就病了,他没回县城,而是就近在郭家庄养病,将病养好才回县城。
回来之后,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一个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却仍为这点家业操心,当他顶着毒辣的日头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时,他的儿孙却是待在放了冰盆的屋子里逍遥自在!
他怎能不气?
他命苦哇,儿孙不争气哇,他年纪一年大过一年,难不成明年还得继续辛劳?
而且,想当年,家业初创,他白日下地干活、傍晚烧砖,如此连轴转上半年身子都安然无事。
可如今坐着牛车只是多跑了几日身子就已经扛不住。
唉,他真的老了。
好在还有令他开心的,秦劲这小子虽然爱抢钱,但还算有良心,琢磨出了好东西,会惦记着他这个老头子。
他家的儿孙,要是有秦劲一半的能耐,那他也不必遭罪。
还有那周立,瞧瞧,的确胖了,不再跟从前似的瘦得衣服空荡荡,而且还成了秦家的夫子,一日工钱涨到三十文,冬日也不回砖窑了。
看人家秦劲多会做人,他送过去的长工,真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还物尽其用,让周立的学识有了用武之地。
甚至为了感谢他帮秦家寻了个好夫子,还为他做了新点心:茯苓芡实八珍糕。
且不说好不好吃吧,光是这个用料就足以表明秦劲的心意。
每一样都是好料,让秦劲出回血不容易哇。
可惜的是,那大拉皮是凉拌的,味道也重,他上了年纪,不好多吃。
白白错过一样美味。
秦劲这般贴心,他也不好占便宜,知道秦劲最近想买果树,他二话不说,立马将郭家老院的一株石榴树送去了五里沟。
当了多年员外,他还是有些家底的,果树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不算是稀罕东西。
除了石榴树,他还有苹果树、柿子树,杏树,他可以各送一株。
秦劲没想到郭员外如此大方,他想要苹果树、柿子树和杏树,但不白要,他给银子。
已经白收一棵石榴树了,不好再白要。
他坚持给银子,郭员外也就收了,反正是小钱,推来推去的,还不够费嘴皮子的。
于是秦劲家一下子有了五种果树,这可把他和叶妙高兴坏了。
第68章 周延年又来做工
秦劲和叶妙将大门左、右边的位置收拾了出来,以用来栽种四种果树。
两边各栽种两棵。
再加上院子里的那棵枣树。
完美。
而且,这个季节,除了杏树的果子已经成熟且采摘了下来,余下的果子都还未熟,如果这几棵不剪去果子、叶子就能顺利成活,那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有果子吃了。
前来送果树的,是郭言和他的侄子郭信恳。
郭信恳是郭员外二儿子郭厚的长子,跟郭言一样,也是个书生,不过,郭言常年在家中读书,他则是在私塾读书,今年十七岁。
郭员外对他们叔侄寄予厚望,特别是郭信恳,年轻还肯下功夫,比郭言更有指望,因此郭员外甚少拿家中俗务扰他。
但这一次郭员外上了火,凭什么他一个糟老头子在外受罪小辈却在家中享福?统统给老子吃苦去!
于是,郭言、郭信恳这叔侄俩就被打发到了郭家庄,将果树挖出来之后,又坐着牛车来到五里沟,亲自给秦劲送来。
叔侄俩到时已是傍晚。
秦劲是第一次见郭信恳,这孩子有些瘦,但模样俊俏,而且肤色挺白,应是常年不见阳光。
他话不多,和平易近人的郭言比起来,有些高冷。
而且,尽管他在掩饰,但秦劲看得出来,他有洁癖。
将凳子放到他跟前,招呼他坐下,他摆手,说坐累了,要站一会儿。
端来了在井水里湃过的绿豆沙,他摇头,说不渴。
叶妙洗了一些刚摘下来的鲜枣,之前移栽的那棵枣树很争气,哪怕挂着果子被迫搬家,也没死给秦劲看,这些枣子每一个都红通通的,上面还缀着晶莹的水珠。
郭信恳瞧着这些枣子,眼睛里流过渴望,但犹豫几秒,还是摇头说不饿。
郭言笑呵呵的道:“秦劲,甭管他,你家这绿豆沙挺新颖,从前只喝绿豆汤绿豆水,倒是错过了这道美味。”
他端着大陶碗吸溜吸溜喝得畅快。
大夏天的,顶着日头奔波了一整日,这会儿喝一碗清凉凉的绿豆沙,浑身的暑气能被带走大半!
可惜,天色已晚,无法在秦劲家留饭。
“这个做法极简单,将绿豆和大米煮好之后,捞出来用石磨磨成糊糊,再放入蔗糖搅拌,这便成了。你若是做,可以加些牛乳,味道会更好。”
秦劲笑着道。
东阳县的牛都是老黄牛,甚少产乳,牛乳可是个稀罕东西,他穿来这么久,一口都没尝过。
“这的确不复杂。你下次去我家,可一定要提前打招呼,我让厨子拿牛乳做了招待你。”郭言道。
一旁的郭信恳听了此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煮好之后又拿去磨?
黏糊糊的……多恶心。
反正他是一口都不会吃的。
他装着打量院子,左看右看,但心里却是期盼他三叔快些起身回城。
顺道还忍不住埋怨他爷爷。
就算跑了这一遭,那又如何?
只是耽误他读书罢了。
他可真冤枉。他一没有寻欢,二没有作乐,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私塾中苦读——不是他三叔那种心根本不在书本上的苦读,他是跟着夫子学习,一日都没有荒废。
但他爷爷无差别发怒,将他也打发到乡下来。
唉。
倒霉。
夕阳西下,在郭信恳浓稠的期盼中,郭言终于与秦劲唠完,而后拍拍吃得半饱的肚子上了牛车。
牛车摇摇晃晃离开秦家。
一出了五里沟,郭信恳立马抱怨:“白白浪费了一日。”
郭言闻言,扭头瞧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才道:“你爷爷可不是要折腾你,死读书无用,还是应多出来走走。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郭信恳看向他,一脸怀疑:“三叔,你行了不少路,可也无用啊。”
“你这死小孩!”郭言立马抬手,准备抽他。
他忙抱住自己的脑袋,身子也极力往旁边斜:“你刚摸了不少东西,别碰我!要把我衣服给摸脏了!”
“我就摸你!”
郭言嘿了一声:“我告诉你哦,这辆牛车瞧着新,其实拉过牛粪!”
“……什么?!”
郭信恳白皙俊美的脸僵住,犹如遭了雷劈一般,难以置信的瞪着郭言。
郭言严肃点头:“此次你爷爷非得让咱们坐牛车,但咱家没有干净的板车,咱家干净的是马车,所有板车都干过农活。”
“……停车!”
郭信恳一脸崩溃,他坐不下去了。
他要下车!
“你这孩子,你瞧瞧咱们待的是哪儿!这是乡下,天天人来车往,牛肯定在这里尿过拉过。再者,你都坐了一日了,还差这一会儿吗?”
“……”
郭信恳脸色铁青,一时间下也不是,坐也不是。
郭言又啧了一声:“咱家一非簪缨世家,二非富可敌国,咱家的根儿还在郭家庄呢,怎就养出了你这么个性子。”
郭信恳闻言,脸色由铁青转为通红,还有些委屈:“我就是觉得脏,所以不想碰,这有罪么?”
他也没伤天害理啊。
郭言见他这幅模样,又有些心软:“行行行,骗你的。你爷爷知道你爱干净,特意挑了辆只拉过干柴的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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