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儿不急着用钱,让他将来有银子了再给。
他估摸着秦劲此时之所以犹豫,是手里的银钱不够,毕竟已经欠着安哥儿三十两银子了。
但他愿意借给秦劲银子!
没有利息,秦劲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
咳,就是秦劲起大院子时,他希望秦劲帮他一个忙,在安哥儿的宅基上也起一个小院儿。
安哥儿的户籍虽然已经进了他家,但按照律法规定,纳入贱籍的人,职业不同,待遇也不同。
他是在衙门里做事的,因此,他即便入了贱籍,也允许保留一处宅基。
这是朝廷给胥吏的优待。
胥吏的作用毋庸置疑,那些科举出来的正经官员只知道死读书,他们不通俗务,不知律法,不懂赋税,因此他们需要借助胥吏为他们处理诸多事务。
整个衙门除了县令县尉县丞等正经官员,余下的数百人都是胥吏。
这帮人手里握着不小的权力,但偏偏是贱籍。身份低,却掌权,上被正经官员瞧不起,各种欺压,呼来喝去,下又被世人唾骂,而且毫无上升通道,子孙三代的路都被堵死。
就好比宫中的太监一般,长期处在这种高压环境里,那心理必然逐渐变态。
变态之后,那就成了祸患。
宦官之祸可避,可胥吏之害却是附骨之疽,难以清除。
衙门里总得有人办事。
且不说那些专门记录各种档案的书办,就说衙役里的牢头、更夫、马夫、门子这些,哪个地方不得有人守着?
一个衙门就是一个大户人家,有了主子,那必然得有奴才,不然这户人家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本朝吸取历朝历代的经验,对胥吏这个群体留了一丝生路,没有打压太过。
而胥吏有了体面,有了盼头,那自然也不会自绝生路。
因此,胥吏这个群体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宅基的,反正即便朝廷不许,这帮人也能悄悄置办,与其偷着办,不如放到台面上来。
这样若有人违背了律法,那也能正大光明的给衙门创收。
安哥儿之前分了一处宅基,就在荒院的左边,安哥儿可以保留这一处宅基,既然有,那就不好一直空着,他想在上面盖个院子。
这样安哥儿定然会消气。
但他和安哥儿常住县城,没空日日盯着,这事儿肯定要交给秦劲。
秦劲日常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他不好让秦劲特意花时间来办这事,因此他打算趁着秦劲给自家盖院子,顺道将安哥儿的小院也给盖了。
盯一处是盯,盯两处也是盯嘛。
这么想着,他揽着秦劲的肩膀,背过众人,悄悄问秦劲是不是缺银子,若是缺,那他愿意借!
秦劲闻言一愣:“盖大院子的话,花销虽多,但我手里的银钱是够的。”
“银钱的事你别担忧,有我呢,我明日就给你送去五十两,如何?”
“这就不用了,我手里的银钱真的够。”秦劲摇头拒绝。
“那成吧,以后你要是周转不开,尽管来找我,我有。”
“多谢栋哥。”
“嗐,你看你,在五里沟,我得跟着安哥儿喊你哥。”谷栋见秦劲不愿找他借银子,便干脆将心里的小九九说了。
安哥儿不是想要一个家吗?
那他给安哥儿盖一个家!
秦劲没想到他是打的这个主意,立马笑了:“行啊,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好了。”
“好兄弟,那这事先保密,等盖好了再告诉安哥儿。”
“没问题。”秦劲爽快应下。
当男人们商议着如何盖院子时,另一边,安哥儿将他带回来的礼品拆开,分与众人。
几人都觉得他太客气,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不缺布料。
不过,借着这个事也能看出他作为新夫郎,在谷家的确挺有话语权的,竟然带回来这么多布料。
赵丰、叶妙还有赵囡都各得了一匹棉布,宋来娣也分到了好几块尺头。
分完这些,又闲话一会儿家常,安哥儿便提出该回家了。
这会儿虽然不是麦收秋收那种日子,但各家的活儿也不少,他就不耽误几家干活了。
反正离得近,而且秦劲日日去大集上摆摊,叶妙若是想见他,那就去大集上。
这话说的实在,叶妙也就没有依依不舍,笑着看他上了牛车。
其实,看了他今日的状态,叶妙可放心了,之前他担忧的那些,定然都没有发生。
牛车远去,众人便各回各家。
赵丰推着小推车下了地,准备浇麦子。
顺带除草。
秦劲没有下地,他将玉米装上板车,准备去老院磨些玉米面。
家里的玉米面又快用完了。
老院的石磨如今空了下来,磨粮食时不用特意跑去村口了。
叶妙没有跟过去,他留下来收拾碗筷,这么多人吃饭,光是碗碟就堆满了三个陶盆!
说实话,他很为安哥儿高兴,可安哥儿嫁了人,他又没有同龄的玩伴了。
唉。
且说安哥儿谷栋云哥儿三人回了家,谷栋先将牛车还了回去,回来后,立马将成亲前新买的浴桶搬出来,又去挑了水回来。
今晚他要好好伺候安哥儿一回!
很快到了晚上,成功用识字这一招将云哥儿哄睡,他将云哥儿交给邓氏,而后他把浴桶搬进屋子,接着一桶一桶的往浴桶里倒热水。
浴桶不大,很快满了。
他笑盈盈的拍着浴桶边缘道:“安哥儿,来,你坐进去。”
安哥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泡澡,在谷栋灼热的视线下,他有些别扭的脱掉身上的衣裳,踩着凳子进了浴桶。
水很清,一览无余。
他下意识靠着桶壁,双臂抱膝。
不过,泡在水中,水微微托举着他,这种感觉颇为奇妙,他心神很快被吸引,这时,谷栋大手抓着他的肩,要为他按摩。
是正经按摩,没有嘴贱说胡话,手也没有乱摸,就老老实实的给他揉捏背部。
酸软无力的地方被他这么一按,不适很快就消了,他舒服的舒展四肢,顾不上遮遮掩掩了。
洗好之后,他也不用管旁的,谷栋拿个长布巾裹住他,直接将他抱到炕上。
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在炕上滚了几下,心里憋了一整日的气,缓缓消了。
很快,谷栋回来了,这人就着他的洗澡水洗了个战斗澡,待上了炕,依偎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抱住了他。
“安哥儿,不生气了,行不行?”
“……以后碰着有正事,你决不能再跟昨晚那般。”安哥儿道。
“我保证!”谷栋心中一喜,赶紧抬起右手发誓。
“那睡吧。”安哥儿闭上了眼睛。
“咱们说说话。”谷栋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明日就得去衙门了,也就中午和晚上时能见着你。”
安哥儿闻言,莫名想起妙哥儿之前无意中嘟囔的异地恋言论。
从明日开始,他与这人也是异地恋了吧……
他翻了个身,由平躺该为侧躺。
谷栋本就是侧躺,这么一来,两人是面对面躺着。
谷栋正瞧着他,眼神明亮柔和。
他不由抿了下唇
之前三晚这人一直做做做,每次做完他都累的直接昏睡,这是头一次,大晚上的他与这人四目相对,气氛平和。
蜡烛就放在炕头,照在这人古铜色的脸上,朦胧的光线中和了这人眉间的凶气,瞧着竟是……有几分俊朗。
他睫毛颤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
而谷栋也没说话,就这么瞧着他。
两人对视,藏在被窝里的手握在一起,呼吸也交融。
心跳似乎一点一点的在加快,被瞧的有些不自在,安哥儿眸子垂了下来,但下一瞬,这人放开了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而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唇上。
双唇相触。
他没有动,心脏跳动的更快。
谷栋见他没有抗拒,便伸出舌轻轻舔了舔他的唇瓣,滑腻温热,令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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