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浩博!”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停稳自行车,来势汹汹地冲进回春堂,一声怒吼吸引了回春堂内所有人的目光。
接待的员工将他拦住,被他用力推开:“向浩博你给我出来!”
认出来人,向浩博心知对方来者不善,正想装作不认识,他已越过了接待的员工。有人闹事,员工们的第一反应是制住对方,保护向浩博这个自己人。
“我姓钟,我姐姐是向浩博的二嫂!”对方喊出他与向浩博的关系。
接待员工瞥了向浩博一眼:“有什么事上外面说,别耽误病人抓药。”
向浩博无奈跟钟家小弟去了医馆外面,刚要说话,被钟家小弟一把揪住了衣领。
“有话好好说。”向浩博比钟家小弟大两岁,但个头与身板皆不如钟家小弟,衣领勒着脖子,他抓住钟家小弟的手腕用力拉扯。
近一千块钱,放在哪个家庭都不是个小数目,向母嘴角一夜长出了两个燎泡,她托同事请了假,夫妻俩叫上大女儿,上亲家家讨说法去了。向二嫂更没心思上班,追着回了娘家。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老东营,向二嫂他爸在老东营的厂里烧锅炉,她妈没工作,在家做点杂活,挣几分针头线脑的散碎钱。
向二嫂能嫁给向二哥,老东营的街坊邻居全说她攀上了高枝,周围的姑娘数她嫁得最好。向二嫂当初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难堪。
老东营临湖,钟家
小弟想拜托别人帮他介绍工作,空着手不好上门,想来湖边试试运气,看能不能钓两条鱼。鱼钩刚下水几分钟,没见鱼儿咬钩呢,同院的小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钟哥,你家出事了!” ?,?
了解完前因后果,他几乎要气笑了:“你说你家丢了钱,是我姐拿的,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把钱还我!”向母若是有证据,也不会像泼妇一般闹了,“我是看在你姐是我向家儿媳妇的份上才找你们还钱,否则我早报派出所了。”
“你报,你现在去报,谁不去谁是孙子!”钟家小弟眼神凶狠,那模样仿佛恨不得从向母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直到此时此刻,向母已没了之前的坚定,她强撑着面皮:“要是不还钱我就让老二跟你离婚!”
“我不离婚!”向二嫂瞬间束手束脚,离婚二字使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瑟缩了身体,“我不离婚。”
向母得意仰头,限令向二嫂不拿钱不准回家,接着趾高气昂地走了。
向二嫂跌坐在凳子上,钟家小弟瞅着家里两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气得来回踱步:“姐,钱不是你拿的你干嘛受她拿捏啊,照我说索性离了拉到!”
老东营的人羡慕钟家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其实不过是穿绸子吃粗糠表面光,他姐嫁过去除了一份临时工,根本没捞着什么好处,更别提补贴娘家。
向二嫂有苦说不出,她嫁进向家几年,肚子始终毫无动静,如果在这个节骨眼离了婚,向母指定会到处编排她,她还怎么另嫁。
“钱肯定是向浩博拿的。”向二嫂眼里浮上狠色,钱她是拿不出的,谁偷的谁还!
“我去找向浩博。”钟家小弟扭头问人借了自行车,直奔回春堂找向浩博算账。
钟家条件不好,钟家小弟的力气是实打实干活练出来的,向浩博的拉扯对他而言跟挠痒痒一样,他手上使劲,把向浩博拽到身前,低头眼睛对着眼睛:“你妈他们上我家撒泼,威胁我姐不还钱就跟你二哥离婚。”
向浩博眼神躲闪,钟家小弟怼着他到柱子上:“你猜我在来的路上碰到谁了?向浩博,纸牌好玩吗?”
听到钟家小弟最后的那句话,向浩博的表情瞬间失控,他惊悚地睁大眼睛,肚子里的辩解化作一团废气排了出去。
老东营是京市有名的穷困地儿,人口繁多鱼龙混杂,向浩博的那点子经历,在钟家小弟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上面风头越来越紧,钟家小弟因此萌生了找个正经工作的念头,近日安分了许多,可人脉还是有的。
打听向浩博昨日的动向几乎没费钟家小弟多少功夫,他用手背拍了拍向浩博的脸:“你妈偏心眼,我姐想跟你哥好好过日子,所以你偷了多少钱,三天之内给我还回来,否则我打断你的腿,明白吗?”
钟家小弟浑归浑,却不似向浩博那么没人性,他看重血脉亲情,虽然
很不赞同,
但仍照顾了他姐的意愿。他松开向浩博的衣领,
厌恶地看着吓破胆的向浩博失力倒在地上。
自行车铃声叮当远去,向浩博心有余悸地扶着柱子站起,他失魂落魄地回了药房,进柜台时碰落了边上的戥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向浩博慢慢清醒,同事捡起戥称:“咋了?你嫂子家出事了?”
同事的询问未得到准确的答案,向浩博用勉强的笑容打发了他,钟家小弟让他三天内还钱,他三天内上哪弄那么多钱!
金黄缎面上的三指粗野山参再次浮现在向浩博的脑海,这么贵重的药材,找点路子卖出去,至少能值个一两千吧?
大门外锣鼓喧天打断了向浩博的沉思,领头的两个中年男人一左一右抬着面锦旗迈上医馆的台阶,身后敲锣打鼓的人停下。
“请问褚归褚医生和姜自明姜医生两位医生在吗?”中年男人喜气洋洋地踏入医馆,红底的锦旗用金线绣了大大小小几列字,中间两列大字是“怀悬壶济世之仁心,行救死扶伤之善事”,小字绣着赠与人、槐花胡同全体和日期等内容。
“在的。”接待员看向被锣鼓声惊动的褚正清几人,“褚医生、姜医生,槐花胡同的人来给你们送锦旗了!”
乌压压的一大群人把褚归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粗略点点人头,当时在那场火灾中被救的人差不多全来了。
其中几人身上带着显眼的伤疤,病人们顾不上看病,通通挤在药房凑热闹。
在奏响的锣鼓声中,双方完成了锦旗的交接,姜自明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行医二十年,从没有如此风光过。
向浩博杵在人群外围,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姜自明的脸上下移向了他装钥匙的裤兜,一把铜制的小钥匙挂在裤兜上摇摇欲坠。
姜自明卷起了锦旗,锦旗上的丝绦不经意间把钥匙勾落在了地上。
无人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向浩博咽了咽口水,上前两步踩住了钥匙。
槐花胡同的人有大堆的感谢话要说,为了维持医馆的正常秩序,褚正清让褚归将人带去了他的问诊室。
人群散开,向浩博弯腰一手捂住肚子一手飞快捡起脚底的钥匙:“哎哟我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向浩博飞也似地跑到了厕所,他嘭地关上门,举起手中的钥匙呼吸急促,他拿到了!
被簇拥着的姜自明垂手摸了摸裤兜,转头给褚归使了个眼色,他裤兜深得能塞下整个手掌,放好的钥匙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掉出去。!
第28章
随槐花胡同的人一同前来的还有记者,在火灾发生的次日报社便想对他们进行采访,奈何一直没凑到合适的时间,得知槐花胡同的人要来送锦旗,报社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锦上添花的机会。
褚归本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但为了让自己以后的安全多一份筹码,他十分配合地接受了采访,姜自明更是积极,话茬多得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持人。
姜自明讲了当日的始末,他直言褚归的功劳比他大,那些受伤的人有七成以上是褚归救的。褚归是他们师兄弟中天赋最好的,别看他年轻,医术一点不差,姜自明说着说着跑了题,褚归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姜自明早上特意让张晓芳给他带了套九成新的体面衣裳,张晓芳问他不年不节的干嘛穿好衣裳,姜自明卖了个关子,说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瞎讲究。”张晓芳嘴里说着,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意,姜自明见义勇为被送锦旗、上报纸,她别提多有面了。
安书兰同样高兴,今天的午饭已经做好了,她跟张晓芳商量着明天加个菜庆祝庆祝。虽然对回春堂而言收锦旗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上报纸却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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