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我蒸了包子,腊肉蘑菇馅的。“贺岱岳捏捏褚归的耳垂,哄着人睁眼。
包子?褚归的第一反应是疑惑:“怎么突然做包子了?”
“不是你昨天晚上说想吃包子吗?”贺岱岳帮褚归回忆,奈何对方毫无印象。
甭管褚归说没说,包子已经出锅了,贺岱岳捏的包子褶不太好看,一个有拳头大,膨白宣软,味儿倒是不错。
上午照例是各忙各的,全村大会定在下午。因为境遇改变,褚归比上辈子合群,全村大会他虽没参加的必要,但同样按时到了场,何况事关贺岱岳,他更不会缺席。
听杨桂平讲死猪不能吃,要视情况挖坑深埋或者堆柴焚烧,底下的人顿时沸反盈天,大喇叭喊了几次安静皆无济于事。
褚归面色眉头微蹙,神情并非担忧,而是嫌吵,贺岱岳昨晚说了,杨桂平他们全部站他这边,村民们闹不成的。
“哪些想分死猪?想分死猪的举个手。”杨桂平喊得太用力撕了嗓子,他咳嗽一声,杨二奶奶唰地高高举起右手。
褚归站的位置高,将村民们的动态尽收眼底,举手的占了约三分之一,有人犹犹豫豫地抬着胳膊,见相熟的没举,又悄悄地放了下去。
大多数人不清楚杨桂平的态度,选择了观望。
“想分行。“”杨桂平扫了圈举手的,“你们分了多少斤死猪肉,杀了年猪就扣多少斤,另外如果吃死猪肉吃出了啥问题,村上概不负责——”
“我反对!”犟着脖子提出异议的是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杨二奶奶脑子转得慢,还没弄明白杨桂平话里的意思,不过肯定落不着好。
男人踩上板凳,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死猪肉跟年猪肉差远了,楞个扣不公平。” ”咋不公平了,你们说的死猪肉也是肉,吃一斤扣一斤,很公平嘛。“杨桂平几句话把男人堵得哑口无言,明明觉得哪不对,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场下安静了片刻,举着的手渐渐减少,从三分之一变为六分之一,别的倒好商量,那可是实打实的肉啊,他们不愿意放弃。
早夭的小猪便罢了,剃光骨头拆不了三两肉,为什么养到几十斤的也不行?坑埋火烧,不是纯瞎糟践东西么!
熄灭的喧闹声死灰复燃,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杨桂平不得不拿手嘭嘭拍桌子,厉色镇压当前的局面:“视情况挖坑深埋或者堆柴焚烧,视情况你们懂不懂?贺岱岳,你来给他们讲具体是哪些情况。”
情况笼统概括,无非死因明确与死因不明两大类,再进行细分,贺岱岳归整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村里人读书少,说书面理论是行不通的,他分腿而立,向大伙举了几个现实的例子。
其中以五几年隔壁公社合办的养猪厂最为典型,—场全军覆没的猪瘟,导致杨桂平谈养猪场色变,十年来无人敢动建养猪场的主意。
办养殖场前,贺岱岳特意上隔壁公社做了深入的走访调查,当年负责养猪场的相关人员通通受了处罚,他们不愿提及,听贺岱岳道了来意,纷纷劝他趁早打消念头。
贺岱岳不为所动,他提着礼上门,对方拿人手短,暗忖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叹口气,目光幽散地回忆起了往事。
有几位年纪大的已经离世,贺岱岳便找到生前奉养他们的子女,尽可能拼凑出完整的细节。
猪瘟的发生不是一瞬间,最开始的发生地甚至不是养猪场,而是公社下属大队的一户人家。兽医所的人抽着贺岱岳递的烟,因为间隔时间久远,他说得有点断断续续:“乡里人嘛,自己病
了都不一定舍得吃药,更何况养的猪了,进食量减少说明不饿,饿了自然会恢复。”
兽医笑了下,为乡里人的愚昧,“他们往猪食里乱七八糟的加酸萝卜、折耳根,活活折腾了四五天,请我们去的时候那猪趴着,进气多出气少,我一看,根本没得救了。”
单一头猪判断不了是猪瘟抑或其他病症,大队距养猪场仅仅几公里,考虑到猪瘟的传染性,兽医让他们把病猪埋得远远的,并通知养殖场加强防护,全方位消毒。
结果显而易见,那户人家没有严格执行兽医的指示,他们将本该掩埋的猪剃成了肉,偷偷卖了。-
一周后,饲养员发现某个圈的猪莫名食欲不振,他按规定报告给了上级,但没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包括饲养员自己。
后来陆续有其他猪产生了相同的症状,养猪场的人认为是天太热造成的,他们隐隐慌了,紧张地找了兽医,把有症状的猪和健康的猪分开,关到不同的圈饲养。
兽医开了些药,症状轻的猪吃了药有好转的迹象,症状重的——大约过了三天,养猪场出现了第一头死猪。
是猪瘟,兽医神情凝重,立刻联合兽医所全力救治,可仍阻止不了猪群的死亡。
即使过了十年,猪瘟的死亡率依旧是几近百分百。
贺岱岳中场停顿了片刻,台下众人尽皆愕然,原来猪瘟那么厉害的吗?“哪有那么多猪瘟,照你这么讲,大家全部不要养猪了。”
第227章
因为害怕猪瘟, 而彻底放弃养猪显然是不可能的,否则那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
贺岱岳沉着气接受底下村民的质疑,潘中菊急得发慌, 又不知该如何为他解释, 吴大娘撸撸袖子, 眼看着要同人大吵一场——
“发生猪瘟的概率确实很低。”贺岱岳出声了,吴大娘偃旗息鼓,听他严肃反问,“但概率低不代表不存在, 万一真的发生了, 你们谁敢负责?”
鸦雀无声。
方才叫嚷得最厉害的人仿佛被掐住了喉咙, 哪怕他们平日吹嘘着若是换自己来管理养殖场, 会做得多好多好, 此时也不得不默默承认,养殖场要真有个啥, 贺岱岳是唯一能扛得住的。
吴大娘轻蔑地呸了下,刚刚不是跳得欢么,怎么一个个全哑巴了?
“养殖场是我们全村的心血,相信大家都不想它出意外。”贺岱岳占了上风并没计较之前的冒犯,只要村民们把他的话听进三两句,今天的会就不算白开, “作为养殖场的负责人, 我必须避免一切可以避免的猪瘟风险, 希望大家理解……”
贺岱岳后退一步,他的发言结束了, 养殖场是他一手建立的,他绝不会用“你行你来”之类的话做威胁。
杨桂平举着喇叭打了几句圆场收尾, 他抖展一张协议,让仍旧反对的上前盖手印,往后死了猪他们爱分分去。
没人情愿用鲜猪肉的份额换死猪肉,病猪说不准带了什么毒呢,把人吃坏了咋办?
底下村民心思百转千回,杨桂平等了会儿见无人上前,悠悠将协议折叠:“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反了悔想签协议的今晚八点以前来找我,过时不候。”
“冤大头的协议,傻子才签呢。”吴大娘故意扬声道,目光更是直白地朝向了杨二奶奶。
被盯住的杨二奶奶脸一垮,嘴唇翕动骂了句脏话,她看着像傻的吗?
杨桂平似是有其他事同贺岱岳商议,村民们陆续散了,褚归正打算先行回家,转身被人叫住,是跟贺大伯他们一个院子的大娘,往日里打过照面,看对方的神色,褚归依稀猜到了她的来意。
“褚医生,你们采药还缺不缺人啊?”大娘堆着笑,声音比平时说话低了两成,“缺人的话你看我行吗?”
褚归心道果然,大娘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赵红分的钱尚没捂热乎呢,她便找上自己了。
年初进山的八人采药小组经过数次变动,到现在成了以赵红为首的固定五人组,非农忙时节他们保持着大约半月一次的采药频率,前期认识的草药少,品种也普通,累且耽搁事不说,换的公分撑死了顶一天工。
后来慢慢熟了,偶尔挖些值钱的草药,褚归的小卫生所用不上,帮他们带去公社换了点钱,才算熬出了头。
困山村的人,家家户户皆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的,大娘让生活磨得沧桑,问得希冀而忐忑,褚归不忍拒绝:“缺人的,赵红是小组长,你跟她说一声,叫她下次进山带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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