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沈家良一家三口在困山村安定下来,老院子的空房他们能住到开春,沈家良计划年后建房,每日收了
工和彭小燕挖土打泥胚,
等攒够了再请几个人帮工,
他们人少,不用修大屋,尽可能减少建房的花销。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彭小燕打泥胚时格外起劲,即使累得胳膊酸疼,也不喊一声苦。
“你们这泥胚不行,太脆了,雨一淋就坏,建成了房子咋住得了人?”打泥胚的第一天,杨三爷背着手转了两圈,边看边摇头,“不行不行,你们完全是瞎搞嘛。”
“啊?不行?”沈家良无措道,他以前没打过泥胚,“泥胚不是把土加水和匀扣进模子吗?”
“胡说八道,我老头活了快七十年,从未见过哪家这么打泥胚的。”杨三爷一脸的不认同,“打泥胚的土得用粘性大的黄土,观音泥你晓得不?”
“晓得。”闹饥荒时沈家良用观音泥充过饥,小小一团,饱腹感极强,吃下去半天不带饿的,同样没法消化,后来队上接二连三有人因吃了观音泥被活活憋死,沈家良吓坏了,宁愿饿着肚子硬抗,如今提到观音泥仍心有余悸。
杨三爷告诉他们,观音泥加小麦杆,打出来的泥胚最为结实耐用,要盖房子,是万万不能图省事的。
沈家良当即扛着锄头到杨三爷指的山头挖回了一担担观音泥,挑去粗颗粒,反复踩踏,彭小燕把稻草剁巴掌长的小段,理论上小麦秸秆比稻草杆合适,然而小麦五月份收割,秸秆早进了家家户户的灶台,只能退而求其次以稻草杆代替。
长栓体谅父母的辛苦,挽着袖子要帮忙,彭小燕不让,脏是一方面,另外掺水的泥胚冷冰冰的,弄湿了衣裳容易生病。
“那以后我自己去褚叔叔那,妈你别送我了,晚上我自己回。”长栓努力为父母省事,彭小燕一天到晚的确忙得紧,老院子与卫生所的距离不算太远,长栓认得路,因此思考两秒答应了。
夫妻俩打泥胚打到了深夜,沈家良扶着腰喊妻子收工,仍是那句话,累坏了不划算。
长栓自己洗了脸脚上床睡了,侧着身面朝墙壁,彭小燕掖掖被子,端着针线篓坐在床沿,打算拿碎布头给长栓缝个小挎包。
打泥胚的衣服沾满了泥浆,干了便容易发硬,沈家良提了一桶水泡上十多分钟,动作轻柔地搓掉泥浆。二人拢共几身秋冬的衣裳,洗坏了可没得换。
缝好的小挎包彭小燕放在了长栓的枕头边,次日长栓晨起,欢喜的声音穿透院墙,他有小挎包啦!
穿好鞋下床,长栓喝光甜滋滋的瓦罐粥,抓起鸡蛋放进崭新的挎包:“爸妈,我去褚叔叔那了!”
“去吧。”彭小燕朝长栓挥挥手,“路上慢点。”
道边的杂草凝结着露水,长栓手持竹竿扫一段走一段,到卫生所时鞋面与裤脚湿乎乎的,褚归让他在炭盆前烤干。长栓扯着衣角,窘迫地摇摇头。
褚归察觉到了什么:“我上外面等你,你烤干了叫我好吗?”
“好。”长栓点点头,待褚归走后脱下布鞋,棉布袜子破了两个大洞,一个露脚趾,一个露脚后跟,难怪他如此不好意思。
长栓一个小孩,鞋码约莫三十二码,没法穿大人的袜子,褚归翻了翻衣柜,找出一件贺岱岳的破旧衣裳,他倒不是舍不得拿自己的,而是他的衣服没补丁,彭小燕定然不会接受。!
第119章
熬药的罐子噗噗沸腾,褚归倒了一碗晾到能入口的温度,长栓闷头喝了,嘴里被塞进一颗甜枣,压下舌尖的苦涩。
和褚归相处的时间里,长栓对中医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针灸时褚归给他讲了几个穴位,结果长栓一次便记住了,表现出来的聪慧令褚归大为惊喜。
“红枣的功效是什么?”长栓吐了红枣核,褚归突然发问。
长栓一愣,乖乖作答:“红枣,味甘性温,补中益气,养血安神……”
连红枣二字都不会写的长栓背得滚瓜烂熟,褚归不会刻意花功夫教,偶尔药材在手上,他顺嘴讲一讲,长栓则似懂非懂地记下。
晚上长栓挎着鼓鼓囊囊的小包到家,彭小燕连夜拆了衣服给他做新袜子,久穿的料子柔软,做成袜子正好不磨脚。
老院子周围的荒地早已成了各家的自留地,沈家良跑到稍远的地方开了荒,撒下邻友们给的菜籽,萝卜、白菜、冬苋菜、莴笋……虽然种得迟了些,但每日精心侍弄着,大部分还是发了芽。
翠绿的萝卜苗味道鲜美,彭小燕间苗时拔了两小把,自己舍不得吃,巴巴地给潘中菊他们送去。褚归今日到公社给书记母亲复诊去了,提前知会了长栓,此时堂屋里只有潘中菊与贺岱岳在桌上吃饭。
“小燕吃了吗,没吃来坐下一起吃。”潘中菊热情招呼道,褚归不在,她简单炒了两个菜,比请彭小燕他们吃饭那天晚上朴素多了。
“不了,家里做好饭了。”彭小燕递上洗净根部泥土的萝卜苗,“间苗时拔的,给你们添个菜。”
彭小燕顿了顿,实在是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接着道:“潘大娘,你猜我家今天中午的饭是谁做的?”
中午的饭谁做的?潘中菊愣了下,瞧见彭小燕眼中的欣喜与骄傲,心里有了答案:“长栓会做饭了?”
“可不是嘛!”彭小燕声调高了一个度,“我早上跟他爸上工,中午到家他竟一个人把饭煮熟了,没夹生没糊底的。我问他跟谁学的,他说是褚医生教的。”
褚归不在,彭小燕无从考证长栓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长栓悄无声息地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夫妻俩差点感动坏了。
村里八岁大的孩子会煮饭的不少,甚至有五六岁的小娃,人站在灶台边看不见锅,搭着板凳把饭做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稀罕,彭小燕依旧无比欣慰。
分享了喜悦,彭小燕心满意足地回了老院子,儿子第一次煮饭,她要好好尝尝。
沈家良把饭舀了,用瓦罐煮了道汤,条件有限,他们没法炒菜,一家子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褚归下午进村,在小路上碰到了杨朗,对方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褚归教长栓做饭的事,好奇问了一嘴。
他教长栓做饭?褚归怀疑杨朗开玩笑,他那点凑合的厨艺,有什么资格教别人?
“沈家良下午上工时亲听见了能有假?”杨朗不解,教小孩做饭而已,褚归有啥不好承认的。
“我真没教过。”确实,做饭而已,褚归犯不着撒谎,“我上次炒菜是收晚稻那会儿,长栓他们都没落户咱们村。”
“那长栓咋说是你教的?”杨朗满脸疑惑,他天天能见着长栓,小孩明明不像个爱骗人的。
对啊,长栓为什么说是他教的?
褚归百思不得其解,找了当事人解惑,长栓一脸坚定:“是褚叔叔你教我的!”
反复沟通了半天,褚归终于破了案。原来是杨朗他们会错了意,沈家良说的做饭单指煮米饭,而在普遍的认知里,做饭是个笼统的词,包括了煮饭与炒菜。
至于长栓所谓的褚归教的,褚归表示他仅仅是在煮饭时提了两句水开下米、搅拌防止沾底的要领,长栓能成功,全赖于他有天赋。
长栓手里捏着块碎瓦片,褚归找到他时,他孤零零地在地上画格子:“怎么不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今天是周日,学校的小孩们放了假,有体谅孩子学习辛苦的,难得松快一天,家里不缺他们挣那三五分工分,所以没拉着他们下地。
“我不认识他们。”长栓落寞低头,手里的瓦片胡乱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不认识,意味着是希望和他们玩的。
褚归牵起长栓的手:“跟褚叔叔走,褚叔叔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大山是个精力旺盛的小猴子,稳妥起见,褚归先让长栓见了贺聪。
趴在桌上写作业的贺聪搁了笔,向长栓伸出了友谊之手。贺聪比长栓小一岁,个头相仿,长栓羞涩地握住他,两个小孩很快熟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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