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等等。”褚归拉住贺岱岳的衣袖,扭头请大哥替他看着点行李,随即扯着贺岱岳到厕所门口。
火车正在上客,没什么人用厕所,因此门口较为空旷。
“你哪儿来的烟?”褚归掏出贺岱岳的烟盒,低头数里面剩的烟。
“我没抽。”贺岱岳小声交代烟的由来,之前为了办事,偷摸找人买的,他甚至说出了每根烟的去向,剩余的数量跟烟盒里完全对得上,“你鼻子和嘴那么灵,我们天天亲,要是我抽烟了,能瞒住你吗?”
厕所门口虽空旷,但最近的人离他们顶多一米远,贺岱岳天天亲三个字出口时,褚归差点儿想伸手捂住他的嘴。
大庭广众的,不要命啦?
“不准抽烟。”褚归将烟盒拍到贺岱岳的胸口,“你走吧,乘务员在催了。”
“嗯,不抽。”贺岱岳捏着烟盒,碰了碰褚归的手,“等你回来检查。”
贺岱岳语气暧昧,朝褚归眨眨眼,随后直起身向看着他们的大哥挥手作别。他轻敏地跳下车厢,转身目视火车缓缓发动。
褚归回到自己的位置,坐票车厢的人或坐或站,几乎将中间的通道挤得水泄不通。没位置的人仰着脑袋四处寻找着,见谁起身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
关于座位的争吵在车厢里屡见不鲜,贺岱岳的身影逐渐化为一个黑点,褚归翻开杂病续册,旁若无人地做着标注。
大哥隔着座椅同人聊得火热,他健谈得接近聒噪,褚归仿佛丧失了听觉,直到后颈酸胀难忍,他方变了姿势。
褚归闭眼舒缓了片刻,突然有什么碰了碰手,他扭头对上大哥的视线。
“我自家烙的饼你吃不吃?”碰褚归手的是装白面饼的油纸袋,大哥拿着半张,可能是吃到一半想起来他收了贺岱岳的烟,要帮忙照应褚归。
褚归谢绝了大哥的好意,一来他现在不饿,二来贺岱岳装的吃食,他足以吃到京市。
“你尝尝嘛,别客气。”大哥热情地招呼着,“我媳妇儿烙的饼,咸口的,好吃得很。你看的什么书?你是大学生吗?”
“我看的医书。”褚归选择性地回答了大哥的问题,用不饿为由推却了大哥的饼。
或许是医生自带令人尊敬的光环,大哥的动作正经了许多,连带着跟后座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
临近双城车厢逐渐嘈杂,大哥整理了背包,叫褚归待会儿跟紧他。
漳怀-双城-湖省-京市,票是一并买齐了的,褚归跟着大哥一通折腾,坐上了到胡省的火车。
大哥的体格与力气均不如贺岱岳,褚归被人挤乱了衣裳,黑布鞋面印了一个灰色的脚印,脚趾隐隐作痛,他却没看清踩他的人是男是女。
褚归吃了些东西,跟大哥商量好他守下半夜,大哥守上半夜,火车上的扒手神出鬼没,他们两人中必须有一人保持警惕。
去了趟厕所,褚归靠着座椅开始酝酿睡意,擦耳朵里塞着贺岱岳拧的棉球,喧
嚣的人声经棉球过滤,降到了扰人范围以下。
夜里零点,大哥叫醒了褚归,到他们换班的时候了。
⒕?⒕
褚归洗了把脸,眼神清明地扫视了整节车厢,有些人睡得东倒西歪,有些人强忍着困意打着哈欠,暂且一片安宁。
杂病续册褚归通读了两遍,书页略微松散,车厢灯光昏暗,他捏了捏书籍,在脑海中默览第三遍。
列车预计凌晨四点抵达胡省,转眼到了凌晨两点半,离下车仅一个半小时,扒手该不会作案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困得发懵的乘客垂了脑袋,褚归闭眼缓解眼眶的干涩,看着仿佛和别的乘客一样睡了过去。
隐藏在车厢末端的一个矮个子男人动了,他故作尿急快步前往厕所,随后慢悠悠地往回走,一步步向目标靠近。
旧衣掩不住褚归的气质,虽然他一路低调,但踏进车厢后瞬间被盯上了。
守夜的人坐外侧,褚归挨着过道,手里的书搭在腿上,身前大开,手表明晃晃地勾着矮个男人的目光,以至于令他忽视了褚归指间夹着的银针。
脚步停在了褚归的身侧,伴随着男人的一声痛叫,银针深深没入了他的虎口。
“抓小偷!”褚归暴呵着按住了男人,膝盖顶着他的腿弯,用尽全身力气将其制服。
无论褚归表面看着多文弱,他始终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用贺岱岳教的擒拿术,压制比他矮瘦的扒手十几秒钟不成问题。
十几秒钟的时间够车厢里的其他人反应了,他们蜂拥而上,协助褚归彻底抓住了扒手。
阴沟里翻船的扒手被乘警带走,大哥似是没从震惊中缓过神,褚归那身手哪需他照应啊!
做好事不留名的褚归于喝彩中下了火车,乘务长追着递了封感谢信,匆忙手写的封面字迹未干,墨痕沾染了指腹,暂时没办法去除。
大哥的兴奋持续到了下一辆火车,胡省至京市,再坐一两天就能到了。
“褚医生!”赵方秀寻了四节车厢,总算寻到了褚归。
骤然见到熟人,褚归有些意外,赵方秀的神情明显没有惊讶,她是特意调班凑上褚归的车次的。
拿到票的当天,褚归发了电报告知褚正清他们自己的车次与到达时间,安书兰担心褚归不适应坐票,于是去麻烦了赵方德。
赵方秀得了哥哥的嘱咐,一忙完手里的事,便挨个车厢寻人了。
“褚医生,您把行李给我吧,我帮您放到我们的休息室。”碍于规定,赵方秀不好叫褚归进员工专属的区域,但代为保管行李是可以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行李少。”褚归起身展示了自己的行李,医药箱得随身携带,唯一闲置的是两身衣服,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行,褚医生您如果有事尽管让人喊我。”赵方秀工作缠身,关照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邻座的大哥望着赵方秀的背影,许久才扭过头,感叹褚归这下在车上有熟人,扒手肯定不敢动他了。
托赵方秀的福,褚归风平浪静地抵达了京市,姜自明进到了站台接人,凭借胖胖的身体占据了优势地形,褚归很难注意不到他。
姜自明逆着人流走向褚归,礼貌的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男人。
大哥惭愧白拿了贺岱岳的烟,让褚归以后有空上他家做客,他一定好好招待。
等褚归与大哥告了别,姜自明捏了捏褚归的胳膊:“长肉了,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是。”褚归笑盈于睫,时隔近一年,姜自明仍是心宽体胖的老样子。
姜自明替褚归背了包:“贺岱岳呢,他没陪你一起来?你俩还好吧?”
“没,他忙着呢。”褚归不解,姜自明问得奇奇怪怪的,自己考核贺岱岳为什么要大老远作陪,“我俩挺好的。”
其实两人好不好,褚归的状态是最直接的证据,姜自明非得听他亲口说了才安心。
京市的节奏一如既往,褚归下车进了回生堂,褚正清与韩永康均在接诊病人,安书兰她们倒是全跑出来迎了,七嘴八舌地问褚归累不累,路上顺利与否。
安书兰煮了碗杂酱面,浓稠的杂酱上面铺了清脆爽口的黄瓜丝,褚归洗了手,被众人围着吃完了整碗面条。
“吃饱了吗?”安书兰慈爱地看着褚归,攥着手帕角帮他拭去下巴上粘的酱汁,张晓芳打趣她把褚归当成小孩儿了。
“在我面前他不是小孩儿谁是小孩儿?”安书兰只褚归一个孙子,甭管他二十岁三十岁,安书兰永远不需要他做大人。
褚归吃饱了,拿着碗欲上厨房刷洗,张晓芳一把夺过,叫他坐着休息,家里面那么多人,哪用他洗碗。
火车上是睡不了安稳觉的,安书兰体谅他辛苦,略说了会儿话消食,便催他进屋躺躺。
褚归的卧室保留着他走时的布置,安书兰三天两头打扫,干净得纤尘不染。
一觉睡到晚间,大堂里亮着灯,安书兰正打算喊他,褚归自己起了。
今晚安排了家宴,小辈们在院子里玩,张晓芳一声吃饭了,他们齐刷刷排队洗手。褚归笑看着这一幕,褚正清与韩永康一前一后穿过了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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