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点了点头:“谷底都是骨头,人骨兽骨都有,当时事发在夏天,官府已经非常努力,但从确定盗匪行为,到克服困难下到谷底,仍然过去了很久,四周骨头倒是多,就是没有人形,他们只能凭衣服和附近的配饰辨认,哪一具骸骨是史学名。”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应恭侯府地下暗道,也是这个时候挖的。”
“等等,”叶白汀再一次抓到重点,“史学名遭遇盗贼绑架撕票,和应恭侯府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在应恭侯府被劫走的?”
仇疑青:“正是。”
叶白汀静了一瞬:“……所以婆家才对应白素更加不满?因为儿子是在应恭侯摊上事的,她认为应恭侯的人对此有责任……”
申姜听着都懵了,这信息量着实有点大:“那,那就是婆婆对应白素有杀机,木菊花是她放的?”说出来他自己就摇了头,“不对,人都接回娘家了,她婆婆根本没跟过来,也没给人过生辰,怎么可能呢?”
仇疑青:“木菊花?”
叶白汀这才想起来,仇疑青接到了他的尸检结果,知道木菊花能使人昏睡,还不知另一条,赶紧道:“应白素对木菊花过敏,吃了有很严重的呕吐现象。”
申姜:“没错,我亲眼瞧见的,吐的很厉害!不过不管史学名死不死,应白素和自己家人之间,应该是不存在任何仇恨的,真要说看她不顺眼,想对她下手的,只有三老爷应玉同……可他死了。”
仇疑青思索片刻,又道:“富力行还告诉了我一件事,说只是听说,没有证据——应玉同对大嫂,世子夫人王氏,有想法。”
以死者贪花好色的性子,这个想法,能是什么?
申姜听得直咂舌:“这个三老爷,可真是什么人都敢想啊……”
叶白汀则瞬间想起了世子说过的话:“应昊荣提过,夫人偶尔会因恨铁不成钢,训斥三弟,这个训斥,是真的心疼弟弟,还是被调戏后的责骂?”
申姜感觉这件事很魔幻:“难不成这下木菊花一事,是为了抢男人?三老爷凭什么这么吸引人?凭人品烂嘴油脾气贱么?”
“也可能只是为了杀人做掩护,那凶手知不知道应白素过敏,在不在意……就是关键要素了。”
“少爷等下,我拿笔记下来!”
叶白汀等他写完,继续分享自己的想法:“死者被害,是不是因为‘秘密的知悉’?”
申姜:“什么意思?”
叶白汀手肘撑在小几上,指节抵唇,一边说一边思考:“我们来仔细看看死者,此人贪花好色,没规矩,不讲理,脸都不要了,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到他的名字都要绕道走,可他本人一点都不当回事,外面的人敢调戏,家里的人敢招惹,谁给他的胆子?”
“应恭侯府上下,我不觉得有人真心喜欢他,从上到下,似乎所有人都很讨厌他,府里却仍然惯着他,给他银子花,他敢和妻子不和,不怕被别人看笑话,敢调戏大嫂,知道出不了事,敢挤兑大姐,当着世子大哥的面阴阳怪气,这要换了别人,是不是早被教训了?他还是一个庶子,这么折腾都没事,还能过得滋润,想要什么有什么,吃喝不愁,凡事不忧——说他没问题,我不信。”
申姜后知后觉的点头:“对啊……谁家也不能让一个庶子这么过,别说庶子,正经嫡亲兄弟,也不能这样放任的!”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问:“应玉同是从小日子就过得这么好,还是突然变了?”
仇疑青想了想,道:“调查工作还未完成,目前知道的是,死者早年存在感不强,人弱力瘦,经常生病,可见他虽住在侯府,日子并不好过,从出现在人们视野里,他就很不讨喜,说话做事也招人烦,经常被人教训,手中丰裕,吃喝不愁,是后来的事。”
这个转变就很微妙,是什么促成了他家中地位翻天覆地的变化?
仇疑青显然也认为这个点很重要:“我会详查。”
“还有,死者从家宴离开,回到房间的这段路上,拐去过暗道,”叶白汀思考,“他去做了什么?跟他知道的秘密有没有关系?”
申姜不知道这一点,赶紧记上:“他死前竟然还去过暗道么!会不会又是骚扰谁,和谁私会!”
叶白汀摇了摇头,信息量太少,无法确定:“应恭侯府这几个主子,都有怎样的纠葛,仇恨几何,爱恨几何……锦衣卫可查出了大概信息?”
仇疑青点点头,缓声说了起来:“老侯爷一共娶过两任妻子……”
第一任妻子家世背景雄厚,嫁过来也是十里红妆,婚后二人相敬如宾,生了一女一子,便是应白素和应昊荣,应昊荣以嫡长子身份,生下来就被昭告为世子,可好景不长,这位发妻因生产时伤了身子,一年后去世。
因孩子还小,加之岳家影响,应恭侯并没有立刻续弦,起码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人选,也不方便,但他得到了一个工作外派的机会,非常重要,做好了是会被皇上看在眼里的,他当然要去。
但这个工作机会是在外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京城出来的侯爷也不好使,工作开展十分艰难,刚好当地有一个势力很大的望族,老侯爷就起了心思,一来二去,娶了人家姑娘,工作才又顺利起来。
续弦这件事,肯定是要知会京城岳家的,岳家会答应,一来这续弦是外地人,外地有多大势力都没关系,放到京城不值一提,二是他们让老侯爷答应了,世子长成之前,不能让这个续弦进京。
这位续弦也是个有心气的,人在老家横着走,并不稀罕去京城,还说到做到,至此没踏入京城一步。她生有一个儿子,便是二老爷应溥心。
按说这位续弦实在是个不错的人,让老侯爷少了很多麻烦,他该珍惜,可他不是个东西,在外头哄着续弦和二儿子,说京城不好,说嫡长子被岳家带歪了不听他的,他只有她们,回了京,就绝口不提继妻和二儿子,只有世子是他的眼中宝,心中爱,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近族家人,外人都不知道他有第二个儿子。
应溥心早年一直跟着母亲在外生活,母亲心大,他的成长过程便有些随性,早年和友人游山玩水,经常不着家,和父亲经常吵架不合,成亲很晚,时间上也有些微妙,他是在二十一岁这一年,母亲生病去世,热孝期间成的亲。
没有人知道蔡氏从哪蹦出来的,说起来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半以上是父命。应溥心的母亲只是操心儿子身边没个伴,夜里说话都没个知心人,死前一直念叨,父亲么,简单,一切为了利益,蔡氏出身不好,是个孤女,而为世子张罗的妻子,王氏就不一样了,是大家族联姻,还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回京之后,谁势大谁势小,谁能掌控谁,一目了然,以后更方便控制。
老三应玉同,是老侯爷没管住裤腰带,和通房丫头生的,在家没地位,也说不上,有他没他一样,当然后来变了,目前原因未知。
应白素就是照着嫡小姐‘范本’养的,吃喝不愁,周身用度,学的东西,样样拿的出手,甚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不大管,只要懂事,知分寸,不给侯府丢脸就好,‘不给侯府丢脸’,包括到了年纪,必须得嫁出去,人选老侯爷定,不接受反驳。
她和史学名的亲事,就是年纪到了,不能再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两人平静接受。
老三应玉同和卢氏其实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两个人都反抗激烈,并没有平静接受,但长辈决定的事,她们反抗不了,最终成了一对怨偶……
叶白汀若有所思:“这里所有人成亲,都得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仇疑青:“要看怎么说。”
“怎么说?”
“这是规矩,当然得有,成亲大事,就算为讨个好彩头,该走的流程也要走,但自己的意愿也很重要,”申姜作为过来人,很有发言权,“比如我和我媳妇,就是看对眼了,情投意合,自己愿意,才走这些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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