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蔡氏,因为离的很近,叶白汀直接问她的贴身丫鬟小杏:“你家夫人吃完中饭,是否也睡下了?”
小杏点头:“是,睡得很沉,婢子才放心去做了别的事,只是不知夫人何时醒来过,因何又晕倒了一次。”
蔡氏面有愧色:“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世子看到蔡氏就皱了眉,看到她额上的伤,身上的衣服,早就想问了:“你因何在这里?”
蔡氏听前头问话,也知这位是府里世子,她该唤一声大哥的,福身行了礼:“家里出了事,死了人,我以为是我杀的……”
“胡闹!”世子当即甩了袖,似很生气。
申姜就好奇了:“为什么说这话是胡闹?你不觉得蔡氏会杀人?”
世子:“她当然不会杀人,我们府里就不会有这种事,一家人,何来那么大怨恨!”
申姜眯了眼:“可你那三弟妹卢氏,刚才直接跟我们说了,你三弟和这位二嫂,有事呢。”
世子眉头皱的更深:“不过妇人捕风捉影之言,岂可轻信?我侯府宅邸,怎么可能有这种污秽之事?我也绝不允许家里出现杀人事件,平时小小口角,谁家都有,很正常,但有我看着,家中矛盾绝不会上升至此,真要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发生事早发生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深呼了口气,看向申姜,神情相当诚恳:“流言不可信,三弟大家都知道,有些不懂事,拎不清,二弟妹却向来识大体,你说她没绷住,私下教训下三弟,我信,但杀人,她应该不会。”
可惜下一刻,蔡氏就打了他的脸:“也……也不一定,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世子审视着蔡氏表情,非常惊讶,“什么叫不记得了?”
蔡氏:“好像是晕了一下,醒来全忘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世子眉头微皱:“怎会……如此?”
蔡氏摇头:“我也不知道。”
世子想了想,问仇疑青:“敢问指挥使,我那三弟是怎么死的?”
仇疑青答的相当有技巧:“本使的人到时,他正挂在里面房梁上。”
“那岂不是自尽?”世子当即道,“若如此,我府自行解决,挂白治丧便好。”
仇疑青:“是与不是,锦衣卫查后,自当给世子交待。”
气氛到这里好像有些沉,过于安静了。
叶白汀便又开口:“世子方才说的时间线,还需清晰明确,我想问一下,你在外料理完公务,回家吃饭,席间并无特殊事件,气氛和往常一样,之后各自离开,回房休息,可是如此?”
“是。”
“谁先离开,谁最后,世子可知道?”
“二弟妹似乎有些不适,先起身请辞,之后便是三弟,这二人都走了,大姐便也没多留,之后三弟妹也很快离开,主院便只剩下我与内子,还有父亲。父亲年纪大了,午歇规律,很快离开,我等内子吩咐下人收拾桌子,交代了几件事后,和内子一起回的院子。”
叶白汀记下了这条时间线,所有人离开的顺序,继续问:“你知道自己睡得很沉,可能确定你夫人状态?”
世子想了想:“我被下人唤醒,推了她两下,她才醒,往日她不会睡得这么沉。”
“老侯爷呢?睡的如何?”
“我方才就是从主院过来的,专门给父亲问了安,他的确睡得也很沉。”
“今日各院子状况呢,可有发生任何意外,特殊动静?”
“没有,”世子摇了摇头,“我们都算上了些年纪,觉轻,基本一歇息,身边就不留人,院子里很安静。”
院子里没人,很安静啊……
叶白汀抬了眼梢:“那有没有可能,你们有谁,中间出过院子,却不被人知道? ”
世子:“这个……应该不大可能。”
“何解?”
“我们这样的人家,再喜静,不喜欢下人打扰,身边不爱留人,也要至少留一个值守的,总不能想要什么时还得自己拿,出了小院,往外下人们来来往往,各有各的活计要做……我知阁下这话问的是什么,但这种可能很小,我们不管是谁,出了院子,不可能没一个人看到。 ”
仇疑青:“所以你觉得你三弟的死,是个意外?”
“这……刚刚指挥使不是说了,他是在房梁上吊死的,”世子视线看向门口,想要看清楚些,奈何屋中昏暗,角度不对,也看不清,“难道不是自杀?”
仇疑青没答反问:“死者最近,有没有同谁结仇?”
世子摇了摇头:“我近来很忙,手上的事太多,对家人的关心就少了,这些日子老三在忙什么,有什么麻烦,我倒真是不怎么知道。”
叶白汀又问:“今日家中小聚,团圆饭是谁安排的?”
“内子。家里中馈都是她在料理,大事小情都得过问,”世子同样知道对方在问什么,又加了一句,“但也只是安排,不可能样样都自己做。”
叶白汀看着他:“可今日不一样,是生辰宴,还是早就定好的日子,说好的时间,菜式食材……大约会提前定好单子?”
世子点了点头:“是。”
叶白汀:“除了尊夫人,都有谁能接触到这些?”
“那就只有下人们了?”世子反应过来,似深觉有理,“难道是下人杀了三弟?”
叶白汀却并没有肯定,又问:“尊夫人和死者之间,可有矛盾?”
世子皱了下眉,十分笃定:“没有,内子端惠贤淑,行止有度,绝不会和别人,尤其家里人有矛盾,就算偶尔训三弟几句,也只是为了他好,从不会有逾矩之举。”
“训他?”
“这……”世子长长叹了口气,“三弟自小不爱读书,算数盘账也不学,连庶务不懂打理,何况做生意?家中上下多少人为他发愁前程,好在他还年轻,有浪子回头的机会,这么荒废实在可惜,内子才偶尔叹两句。”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心中明白,有些太深的信息难免问不出来,还得看之后的排查走访,便转了方向,问:“死者夫妻似乎感情不大好?”
世子:“是。”
“为何?”
“没缘分吧,他们两个,就是一对怨偶。”
“何解?”
“也没什么好瞒的,”世子顿了下,又叹了口气,“盲婚哑嫁,多多少少需要磨合,有些人走过来了,生活和谐,有些人性子要强,这条路就走得不太容易,三弟妹婚前就闹过,婚后二人感情也没培养出来,总是吵架,两边长辈都曾努力劝了,可还是不行……”
说到这里,西厂厂公班和安就笑了:“若说这方面,谁能比得上世子你呢?”
叶白汀看向班和安。
班和安往前一步:“世子和尊夫人家世相当,自小长在一处玩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亲后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直到今日,都是京城佳话,众人羡慕的紧哪。”
世子拱了拱手,第一次面露微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他早就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西厂厂公,厂公这样的人物,到府里来不可能是为了别的,只能是寻他,便趁着机会朝仇疑青拱了拱手:“锦衣卫办案,自有流程,我不好插手过问,不过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事件既是在我府发生,合府上下必竭力配合,若现在没有更多的问题……我可否请班厂公借一步说话?”
仇疑青仍然是那个态度,案情未明,证据未丰,哪怕是犯罪嫌疑人,都应该有自由:“世子请便。”
班和安也朝叶白汀笑了下:“咱家先失陪片刻。”
总之人都在附近,跑不了,不可能跑,锦衣卫按照自己的做事流程来就好,没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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