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杜晓天冷笑一声,“虽然你说得合情合理,但如果这样你都觉得丢人,那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人了?”
他说完,拿出一张B超在余勤面前晃了一下。
审讯室惨淡的灯光透过B超,在墙上留下一团模糊混乱的影子。
一个没有医学常识的人很难通过画面模糊的四维彩超看出端倪,但对面的人是余勤。
他不仅是乡村医生,更可能是一起医疗案件的主要嫌疑人,不存在看不懂的道理。
杜晓天盯着余勤苍白的脸,等着他露出破绽:“还是说,这是你的孩子,余医生?”
果不其然,余勤面色一僵,随即收起表情,抱着侥幸心理矢口否认:“不是!这不可能!你们警察拿假片子诈口供对不对!”
“所以你确定这是一张孕妇的四维彩超,对吗?”杜晓天对他的反应视若无睹,征求余勤的确认。
作为医生,余勤肯定地点头:“我确定这是孕早期的画面,但我也确定这不是沈容之的,更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监控室里,霍无归按住话筒,沉声道:“现在给他。”
杜晓天轻笑一声,将彩超和几张病历丢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不管余勤是不是沈容之的男朋友,目前他都是最可能了解沈容之身体状况的人。
有很大概率,沈容之在正德村,被迫一次又一次怀孕、生下不属于自己的孩子、眼睁睁送走从自己身体里掉下的那块肉,这整个过程,余勤始终都在,也始终都是监管和记录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沈容之的。
这是霍无归提前安排的策略。
在余勤觉得自己识破了警方的计谋的时候,给他当头一击。
他以为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警方却切实地拿捏在手中。
那么,警方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证据,还知道多少他自以为天知地知再无人知的秘密?
这想法一旦出现,所有的伪装就再难坚持下去,余勤握着彩超,愣了半天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虚张声势地试探道:“你们知不知道伪造证物是犯法的!这不可能存在!”
杜晓天深深地朝他投去审视的目光:“为什么不可能存在?是你确信沈容之没有怀过孕,还是说你确信自己早就已经销毁了所有证据,沈容之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留下这个?”
审讯室里安静了几秒。
除了书记员如实地记录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对话外,没有任何人开口。
-
一个小时前,华宫KTV。
全黑涂装的机车停在KTV门口,天尚且没有黑,KTV前门可罗雀,只有三三两两刚放学的高中生闲聊着路过。
偶尔有几个孩子侧目看向霍无归和他□□的机车。露出羡慕的眼神。
“看那边!有帅哥!”小女孩拉着另一个穿校服的女孩,用旁若无人的声音说道。
正在摘头盔的霍无归错过了这句话。
高大俊朗的男人长腿撑地,毫不费力地跃下机车,回头看着后座上的人,伸出手臂,轻轻穿过对方腋下,将人轻轻拎了下来。
“我自己也可以的。”简沉聊胜于无地补充了一句,人却非常坦然地被霍无归放到了地面上。
他的背动一下都疼得厉害,愿意陪霍无归跑这一趟,纯粹是冲着机车来的。
停好车的霍无归暗自庆幸,还好提前喊司机把车从家骑去了医院,随即给司机发了个消息:“谢谢叔,您到家说一声,打车回去的钱找我报销。”
新上市的KTM790,虽然价格不过十多万,但胜在刚上市,路面上还不多见。
原本打算自己乘车回警局的简沉果然毫不犹豫上车跟来了。
那边,穿校服的女生拽拽自己的闺蜜,小声耳语:“别看啦,这俩人一看就是一对,你没戏了。”
摘了头盔的霍无归和简沉双双听见了这句话,霍无归的手猛然扯开,简沉将头别开,抬高了一些嗓门道:“霍队,你联系过苗斌了吗?”
话音刚落,一头黄毛的瘦削青年朝着两人跑来,表情略有尴尬地搓了搓手:“二位警官,都跟你们说了,来的话到附近咖啡店等我就好,你们上次刚把咱KTV扫了,现在又来,要是被人看见我还接待你们,我还怎么混啊。”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下意识地瞟向霍无归,但仅仅是短短几秒,很快就会垂下眼睛,过一会再看一眼。
“不好意思,是我们考虑不周了。”简沉表情诚恳地向他道了歉,“时间紧张,我们有些情况想了解,刚从医院出来有些仓促,没考虑你这边的情况。”
苗斌清了清嗓子,摆手道:“没事没事,不是责怪您二位的意思,我知道你们警察平时忙,看您二位这样……”
他顿了几秒,显然是没想好该用什么措辞形容这两人现在的尊荣。
一个头发被头盔压得凌乱,因为背部的疼痛站得吊儿郎当,一点没有吃公家饭的气派模样,另一个倒是依旧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但从头到脚都能看出伤痕。
“见笑了,我们刚从正德村回来。”简沉言简意赅,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关于沈容之,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听见“沈容之”这个名字,苗斌表情一怔。
半晌后,他才叹了口气,干涩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我们找个咖啡厅,我要赶在7点开工前回去,边走边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华宫KTV七点之后就将进入夜晚的准备时间,领班开始给员工训话,后厨准备小吃,前场开始打扫清理,九点左右,一个晚上的忙碌就将正式开始。
霍无归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很快问道:“我们想知道,你和沈容之是什么关系?”
“什么?”苗斌没反应过来。
“警方在沈容之的宿舍搜到了她的日记本,但里面有用的内容不多,只是记录了一些接客经历,相反,里面却提到一句话。”霍无归清了清嗓子,重复沈容之日记里的内容,“她说自己把重生之前的一切,都存放在了唯一信赖的人那里。”
苗斌喘了口气,回避般移开眼睛:“警官您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我已经和其他警官解释过了,我和沈容之不是情侣。”
他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偷偷抬眼,打量了一眼霍无归,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一样,几秒就挪开了眼睛,继续看向地面。
“我知道你们不是情侣。”霍无归仿佛洞悉一切般,笃定道,“但你和她有另一种更为紧密的关系——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是她的。”
爱情时常中道崩殂,但友情往往情比金坚。
霍无归身旁,一直置身事外的简沉突然抬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自始至终,苗斌始终都只在看霍无归。
但那不是犯罪者做贼心虚地打量,而是另一种更为隐秘、更无法宣之于口的东西。
确认沈容之身份、发现她和苗斌的通话记录那天,霍无归也曾极为笃定地说过,苗斌和沈容之绝对不是情侣关系。
那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霍无归身为警察的直觉。
直到此刻,简沉想起刚刚在医院电梯里,那个女孩投向霍无归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这是另一种直觉。
苗斌的打量里,透着和电梯里那个女孩一样的炽热。
不同的是,他几乎每看一眼都会挪开一次眼睛——
那是他自身的性别、地位、职业,带来的心虚。
他不敢让霍无归发现自己的打量。
没有别人发现这件事,但霍无归本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
所以他笃定苗斌和沈容之不是情侣。
简沉低声叹了口气:“不愧是你。”
霍无归这样的人,走到哪里,让人一见钟情都不足为奇。
“我……”苗斌开了几次口,终于鼓起勇气抬头,“你们怎么猜到是我的?”
霍无归沉声道:“通常,一个女孩想要进入这个行业,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要么是家族性质,要么是朋友介绍,很少有一无所知靠自己误打误撞就能来这种KTV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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