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些年一直处在奇怪的平衡里,身体在绑架后落下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体质较常人更差,却又因为勤于锻炼,而忍耐力和抗性出奇得好。
这种奇怪的平衡最终导致了他此刻陷入了某种更难以言说的痛苦中——
虽然身体极度疲惫,意识却格外清晰。
所有的画面,所有字字句句,全都历历在目……
他现在只想赶紧去上个班逃离一下。
“周二,你调休。”谁料霍无归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妄想,“早上魏主任给你打电话通知了,你睡得太死,我接的。”
“哦,谢——”话说到一半,简沉一脸惊愕地抬头,“你接的?!你怎么说的!”
霍无归注视着简沉,嘴角挑起一个笑容:“我说你太累了,睡着了。”
这显然是看穿了简沉的逃跑意图,连嘴角讥讽的弧度都毫不掩饰。
简沉绝望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魏叔!”
“你昨晚和我在书房看案卷,太累了。”霍无归补充了一句。
简沉扶额,缓缓道:“霍队,你下次又想说的话,可以一次性说完吗?”
他说着从被子里钻出来,半坐起身。
柔软的织物滑落,苍白的皮肤上带着星点痕迹,霍无归的动作突然顿住,目光垂落在简沉身上,嗓音微哑:“怎么起来了?”
“那边——”简沉朝床头指了指,“昨天给你准备了礼物,打开看一下。”
霍无归一愣,朝床头看去。
一个不大的纸盒静静放着,他伸手掂了掂,好奇道:“是什么?该不会是戒指吧?”
“我可买不起戒指。”简沉慢吞吞地挪了挪身体,又认命地躺了回去,“就回去路上看到的小东西而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落下,霍无归拆开包装纸,有些意外地看着手里的积木:“你不会是被王念素那个神秘同居男友启发的吧?”
他手里托着一颗积木拼成的立体爱心。
“知道霍队你只喜欢名表豪车。”简沉瞥了眼霍无归的表情,幽幽道,“我没你那么有钱,买不起对戒,这颗心不喜欢就还给我。”
“很喜欢。”霍无归将积木细细摩挲了一遍,郑重其事地将它放在床头,俯身吻了吻简沉的嘴角,“你再睡会,我出去买菜,给你做早餐。”
临走前,霍无归又回头看了眼那颗对于两个接近三十岁的成年人来说多少有些幼稚的鲜红爱心。
一点孩童般的把戏,却将他惴惴不安的心塞回了胸腔内。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整整十七年,简沉依旧是那个青涩稚嫩的孩童。
他又一字一句说了一遍,沐浴在晨光中的眉梢微微上扬:“简沉,我很喜欢你的心。”
确认了霍无归的表情,简沉无声地松弛下来,缩回被子里,闷声道:“我不是很饿,但有点困,你可以顺路去警局,中午再说。”
“等我。”霍无归轻吻了一下简沉嘴角,“早餐已经做好了,海参粥,我给你端过来,吃点再睡。”
-
“王局,我还是希望由我来负责这个案件。”
北桥分局,局长办公室,霍无归站在明媚日光中,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平和温柔。
王胜利还以为昨天那一出已经把霍无归劝回去了,没想到这犟驴睡了一夜居然还越挫越勇,皱眉道:“你早上来办公室忙了一上午,就想来跟我说这个?不是跟你说了吗,回去好好养伤,这个案子杜晓天负责。”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舍近求远。”霍无归将一摞材料递到王胜利面前,“我才是处理这个案子的最佳选择吧?”
“十七年前,我曾直面过邵烨和邵天高……还有简沉。”霍无归半闭上眼,昨晚那个被自己反复注视,深深刻进脑海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我是最熟悉他们的人。”
“五年前,整个海沧近二十年最大的走私案,是我带队在边境跟了整整三个月。”
“四年前我开始追踪易先生,直到去年将他抓捕归案,整整四年,每一个线人都是我亲自联络的。”
“我在北桥这么多年,抓过的毒贩和走私犯数不胜数,林海森的下线也包括在内。”
霍无归将花了一上午整理的陈年案卷一一翻开:“王局,我并非想为任何人开脱才想接受这个案件,而是——”
“整个海沧,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个案件的三名嫌疑人。”
他字字句句全都发自肺腑,说罢抬起头,等待着王胜利的答复。
然而,许久之后,王胜利看了一眼手机,终于开口——
霍无归眉眼微压,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王胜利说:“不好意思,刚刚得到消息,你可能需要去市局接受调查。”
“物证人员在碧水山庄17栋1808室的积木模型内部,发现了一枚你的指纹。”王胜利将手机倒转,递到霍无归眼前。
霍无归瞳孔骤然紧缩——
一块红色积木跃入眼帘。
作者有话说:
小霍:还来得及让小沉把海参粥吐出来吗,白喂了。
第95章 还你
“那颗心,我不要了,还给你。”
“我不知道我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霍无归眼神落在管弘深身上, 一字一句道。
“那你怎么解释这块积木!”市局的审讯室里,上头的一位中年领导领着物证袋,疾言厉色, “碧水山庄17栋1808室的模型里,怎么会藏着一块有你指纹的积木!”
霍无归不耐烦地抬眼, 扫过那块积木, 目光停留了一会,瞳孔几不可查地缩紧, 用舌尖顶了顶犬齿。
随后, 他看向那名迫不及待开口的领导:“我说过了, 我不知道我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如果你们觉得我有问题, 大可以去查, 而不是在这里审问我。”
“龚局,你先去监控室等我消息吧,这里我来审。”管弘深面色和缓,语气听起来不徐不疾,转向霍无归道:“别紧张, 我们现在只是找你问话, 不是正经审讯, 你不要觉得我们是在针对你。”
“如果非要问我, 那我只能说或许是办案过程中不小心碰到的, 也或许是回局里查看物证的时候碰到了。”霍无归微微后仰,索性左脚伸展,右脚搭在大腿上, 昂贵的手工牛皮底在审讯室里漫不经心地轻点, 以一种极为傲慢的姿态回答, “领导们如果想要指控我什么,至少应该拿出更为有利的证据吧?”
霍无归这幅态度彻底惊到了单向镜后的一众领导——
整个海沧,所有年轻干警中,近年来最被看好、行为最为端正,能够将行为规范条例倒背如流,从未行差踏错的霍无归,怎么能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突然变得判若两人?
“不应该啊……席知是海沧数一数二的慈善商人了……”
“确实,这么多年下来,生意想做大,多多少少是要沾点黑,也就席家,不仅清清白白,而且对市里的工作一等一的支持,就连宝贝儿子都舍得送去一线。”
“要是真想涉黑,席知也没必要让儿子去一线吧,这几年霍无归这孩子出生入死也不少回了,先进都拿了好几次。”
讨论来讨论去,不知道谁开口说了句,揭开了所有人犹豫背后的潜台词:“或许,席知只是装得比任何人都好呢?”
“发现积木是小事,但值得注意的恰恰是霍无归背后的庞大资本,他只是被领养的,随时可能被当成弃子,但如果席知和毒贩搭上了线,那可就棘手了。”
这才是刚刚那些欲言又止背后,真正隐藏的惊涛骇浪——
一旦真的确定,霍无归的背后,存在席知的指使和参与,那么整个海沧都将引起一阵巨大震动。
海沧市局、北桥分局每年,乃至海沧每年的大量慈善公益项目,都有席知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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