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人抢了他的“生意”。
门口出现一个制服长衣的身影,坐得近的学生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惶恐地叫出来:“指挥官!”
教授抬头,十分意外地迎到门外:“您怎么亲自来了。”
“听说你们的教学影像坏了,我来送新的。”V的声音缓缓飘荡在走廊中,从语气上能判断出现在是好说话版本的,刚好被拉法尔听见了。
忙碌的指挥官为了这些即将入职的新员工真是无比体贴——容易自我感动的人一定会这么想。
但拉法尔数了数,这已经是指挥官这周第三次来扰乱教学秩序了。
然后,几乎不出意外地,V非要在给了新的微雕晶石后赖着不走,探进半只脚到教室内。
他的目光又和拉法尔在半途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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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我要是来得不够快,你就要把终端修好了。
上一卷最后一章从恢复记忆的V种种表现可得,温柔内敛其实不是V真实的性格,想努力温柔点的铁血拧巴人才是,所以两个人才需要了解真实的彼此x
第40章 扇区B·第三十九章
——我这次一定无法搪塞过去了。
被那双玫瑰色眼眸捕获到目光,V这样想着,却还是望向座位上的拉法尔出神了好一会儿。
阿刻罗号再一次“重启”的时间定为拉法尔在大学院的第四学期。也就是说,舰船上每一个人、包括V,都是在漫长的休眠过后刚刚醒来不到两个月。
舞台幕布徐徐开启,布景道具一应俱全,人们或是从新一天的睡梦中睁开眼睛,或是在一个恍惚和瞌睡中惊醒,流浪者的船舶依然在这片星域飘摇,一点一点接近他们夙愿所归之地、大回廊尽头的星空门,以期到达新世界——这是每一个人的盼望,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们的目标依然在“那里”,就像一个绝美的海市蜃楼。
V阻止不了旅程再启,他从来不是操纵棋盘的人,他能做的只有在航程中尽可能保护所有人,这一举动的意义现在都要打个问号。
之前他没有那些记忆,这种保护欲便成为他潜意识牢牢抓住的东西,为此他学会制衡和宽以待人。可事实上他的殚精竭虑既没必要也很可笑,走错一步真的会万劫不复吗?他们早已在不停的失去中没有什么可牺牲的东西了。
退回到走廊里的金发男人倚着正对教室的那面有课程信息的金属墙,取出终端看今日的工作表,他同样看到了消息提醒、内务部的人在找他,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拉法尔注视他时的陌生目光让V不能忍受。
他从来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努力做到的平易近人现在想来更像作秀。他对那个曾记忆全无、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有智慧有能力的构造体时期不屑一顾,和善细致又不乏领导才能的领袖就是个伪命题,脑中记忆泄露让他出错伤人那一段才有点他的样子。
温和稳重是什么,只要敢得罪他,恨不得往人心口上捅的才是维恩拉法斯。
然而,正是那副“装模做样”的形象让他得到了拉法尔的青睐。
每当想到这里,V试图去唤起拉法尔记忆的行动便会受阻,被自己无数次打回。这个雷厉风行的男人就此成为被条条锁链捆起来的困兽,每一根链条上都刻着字,有的是“维持现状重新开始”,有的是“踏出一步没有好下场”。
他不再是那个全心全意为幸存者未来着想的指挥官了,“恢复”成人类的他有了杂质,又自私又暴躁,即使缝缝补补套了层温柔的壳,几句话就会原形毕露。
拉法尔中意的是个幻影,正牌货不高洁也不纯粹,必定让他失望。
“像从前一样”如同一句不太有用的咒语,让V变得不伦不类,脚在往靠近拉法尔的地方跑,心却想远离,计划着谋定后动。
“指挥官。”
接近的脚步声属于内务部稽查官,他们还是找到了正在合规开小差的指挥官,把文件和计划书交给他,看不出V有什么异状——一些教训让他们深知没必要就不要观察指挥官的脸色。
V扫视一眼,维持笔挺站姿,从胸袋里取出钢笔签字。结果这支造价高昂的钛金笔不太听从主人的意思从手里跌出去,笔盖飞落,墨水甩在地上,倒把稽查官吓上一跳,连忙捡起来捧着,战战兢兢问:“需要我拿去修理吗。”
金发男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手指尖,把钢笔取回来,淡淡说了声“不用”,换电子笔批过这几份要件,把人打发走了。
他的手在身侧握成拳,仔细看就能看出来竟然握不紧,正非常轻微地颤抖。
它在告诫V,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抛开他自己难以抑制的那些心思不谈,这件事的解决也离不开拉法尔。
他身上的刻印因为与刻下它的人失去连结,已经不单单是失效的问题,而是正在逐步影响他的身体。
一开始是肌肉不受控制的细小痉挛,后来演化加入了没有预兆的发热或者骤冷。精细操作变得相当困难,几天前的狩猎作战,V几乎无法用伽罗进行瞄准狙击,是靠着他强行忍耐和一部分运气——遭遇的龙种稀少——才安然度过难关。
即使如此,他当时也快被不受控制冒出的冷汗浸透了,遮掩起来困难重重。
舰船上的指挥和日常管理他还能应付,但作战只会越来越凶险,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终端这时发出提醒,在滴滴声中V拿出一支注射器,神情冷漠地将它戳向颈侧。
冰冷的疏解剂流淌在血管中,药物生效的疼痛刺激得他青筋毕露,肌肉痉挛的幅度甚至变得更明显。可是很快,这种“加了料”的药剂却有了让人站不直的飘然效果,令头脑都变臃肿和迟钝。
疏解剂不该在外面用,V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在休息室,他眸色更深了一分,呼吸都不太稳,只想找个黑暗的地方躺下而不是在这里站得笔直。
在喘息中,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道。
——你也可以洗掉它。分析机早就提出过这东西会影响你。
这个幸灾乐祸意味的想法被V冷冷地碾碎了。
他本来就不剩下什么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个,他不可能丢弃。
等药物副作用完全被中和,迷离又呆滞的神情从脸上消失,V重新变成那个深思机敏的指挥官。他再一次看向教室的方向,他必须思考该怎么编一个合理的故事让拉法尔再度为这些刻印提供魔力。
指挥官一直等到这节课下课。
他查过拉法尔的课表,对方下节课是另一个教室的《机要安全技术》,他总会第一个走出教室,不耽搁一分一秒,这也方便指挥官在所有人都没出来之前叫住他。
“我有事跟你谈。”V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威严但和煦,即使对面那个人看他的神情透着古怪。
拉法尔的确没想到指挥官居然还在这里,这种低效浪费时间的举动跟他以为的那个每时每刻心系阿刻罗号的构造体守护神有很大出入。
可他又不能装作没听见,跟着身材高挑的男人走到走廊拐角,拉法尔为防止一会儿赶不及上课,在对方开口前率先说道:“学生被限制使用魔力消耗过大的法术以免浪费资源,指挥官,如果您需要很长时间,我可以申请传送术去下节课教室吗。”
“可以,我批准了。”V马上同意,而后上前一步,相当大方地缩短和拉法尔之间的距离,直到两人距离不足半掌。
V隐去难安之色,稍微垂下头,动作就如同嗅着拉法尔的呼吸。
这已经是个相当冒犯突兀的距离,比上次还近,但凡他们之中谁稍微一歪就能直接贴上去。拉法尔似乎很想后退,又觉得万一这是构造体的怪癖不该这么大惊小怪,他红眸眨了一下,最终只是很克制地稍稍后仰。
V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却还是一意孤行地这么做了。只要距离足够近,他那些不舒服的颤抖和刻印给他造成的影响就会变得微乎其微,仿佛那些线条仍记得自己是被谁一笔一笔画下的。
在让拉法尔感到更为不自在之前,V眉头舒展,十分刻意地温声问:“上周的项目总结会怎么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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