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败露的自己,不再有谈条件的资格,他只能等待宣判。
见V又有退缩的趋势,正将保持距离的身体向后仰去,手也即将离开,拉法尔没让他这么做,直接把V抱了起来,朝外面走。
乔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拉法尔不动声色地随着行走清除塌方,清理出口。
这里只有死亡和能让人溺死在过去的漩涡,他们该离开了。
V没有挣扎,或许正庆幸自己可以再次抱住他。
拉法尔走得很慢,注意着颠簸,没有在这个不稳定的空间用传送术,他感觉到V的体温在升高,他身上应该有伤,正在因感染发热。
拉法尔走过主峰的空腔,再度看向山壁仿佛有巨物曾盘踞栖息留下的痕迹,从目视的大小推测,它比皇后级星龙还要大上数倍。
——果然存在么,帝王级星龙。
这不是眼下他该探究的,拉法尔直接离去,让乔先到作战艇上清理出后排空间,让他能给V处理伤势。
他紧了紧自己的怀抱,在积满风声的洞口站定。
“对于你的‘感情’,我来说一说我的理解吧。”
拉法尔用无论何时都能变得稳重的嗓音,在其中加入连自己都觉得过多的安抚性,以至于有了一点点蛊惑的意思。
“没有药就产生不了爱,这个说法是狭隘的。更准确来说,柯洛多制剂是在让人产生强烈‘情绪’。”
戒断反应降临时,V脸上出现的那些抗拒不了的木然和钝感,拉法尔注意到了。
“在这种药剂还没有被滥用到难以挽回时,它主要被用来治疗药理性情绪缺失症,如果需要辅以幻光液,那说明基本的干预手段已经没有效果。”
V愕然地看着他,但他下意识的挣扎都被拉法尔收紧的拥抱化解了。
拉法尔继续说:“塔斯曼帝国为保证军人的服从性,从新兵入伍开始就会给他们配发精神药物管理情绪。这样,他们可以收获无数支失去恐惧、毫不退缩的强大部队,替这个拥有恐怖野心的国度四处征战。”
拉法尔绯红色的目光笼罩怀抱中的男人。
“你认为,我不该知道这些旧世界的黑暗。你觉得自己就算说出来也更像借口,正常人谁会在那种情况下听信解释。‘过去发生的事距离现在这么远,被世界上最精英的医生包围的指挥官V,竟然连这点毛病都没治好,怎么可能’——我该这么想吗。”
“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拉法尔笑了笑,把手盖在V眼帘上,淡淡地说,“我会把你看透的。”
从知道V是塔斯曼人开始,拉法尔总会有意无意去翻看他们的历史,他想了解他,这是一名伴侣应该做到的事。
他知道塔斯曼军人的这项“传统”,他确实以为被萨耶罗的研究者环绕这么久,V早已痊愈,药理性情绪缺失症有成熟的治疗措施,相当可逆,谁能想到根本没有好转,而是更糟了?
在得知阿刻罗号曾经有场内乱,拉法尔就明白它为什么会变糟了,负面情绪堆积导致的生猛反扑。
到了需要频繁注射短效柯洛多制剂的地步,想要戒除它并治愈这个病棘手至极。
“你们人类的确非常自私,双重标准,感情用事,总用冲动当借口。”
拉法尔说的是“你们人类”。
他在得知自己是什么以后泾渭分明地在自己和人类之间画了道线,理所当然。
V一直害怕的就是这个吗,一旦认定自己不是人类的一份子,拉法尔的心灵就将超脱,爱就会消失?
可它不会消失,它在拉法尔这里不是悬而未决的事。
“我会治好你,V。”
拉法尔垂下目光,轻吻在V眉眼间。和这个人每一次接触都真挚滚烫,V恼人地撩拨他的心绪,明明伸了手,却总是不想负责。
他携着警告意味,慢慢说道:“不要擅自揣测我是否爱你,这个答案永远是肯定的。下不为例。”
--------------------
*文中辩经图一乐就好,拉法尔懒得跟任何人汴京.jpg
第63章 扇区B·第六十二章
拉法尔剥下V的战装,材质轻薄纤维衣堆在腰部,男人满是血污的上半身裸露出来,许多细小的伤口就藏在脏兮兮的烟灰泥垢中。他看着那些伤痕,翻出医疗箱,嘱咐乔把作战艇驾驶得平稳些,在后排座椅上慢慢处理起来。
温度很低的船舱内部,即使拉法尔一贯冰冷的手指都显得温热。他仔细剪贴医用胶布的形状,每一次盖上消毒之后的敷料都会引发一阵皮肤的战栗,不是疼也不是痒,只是这样的接触对现在的V来说陌生到戒备,他无法控制。
拉法尔眸光沉下,缓慢碾磨后槽牙,基本可以推测之前V使用“疏解剂”频繁到了什么地步。这才几个小时,他给对方应急的针剂就开始不管用了。
“坚持一下。”拉法尔的声音响在V耳畔,“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离开阿刻罗号不到半天时间,那里就变得更有栖身之地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拥有的是个只能不停漂泊的归处也犹为可贵。
V从刚刚开始就没说一句话,拉法尔的确看破了他深陷泥潭的起源,可是他没有被那些鼓励和保证打动,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支起的膝盖,攥紧披在肩上的毯子,把身体裹得稍微严实一些,好像能以此撑起脆弱但安全感倍增的防御似的。
——我让他没有安全感吗。
拉法尔默默计算刚才这段短暂的时间,V渐渐把和他的距离隔出多远,却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情绪缺失方向的人格障碍会让一个人比起同类更像一台机器,他们的感情几乎没有波动,服从性和执行力远超常人,所以此类针对性药物才被军队推崇。可说到底人类不会变成完全的机器,被动产生的冷若冰霜仍会比较性地亲近让他们有安全感的对象——难道他不是V最亲近的人么。
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拉法尔这点信心还是有的,V躲闪和寡言的原因在别处。
【是我把你从神变成人。】
从这句话里,他似乎能稍微一窥V内心愧疚从何而来。可他没法感同身受,他不知道自己作为“神灵”时的模样,自然也感觉不出高低落差,他觉得这根本无所谓。
于是,拉法尔重新把目光转向半阖眼睛的男人。
忽然,他强硬地拉扯V脑后的头发,拉近距离,不容置辩地贴上对方嘴唇,舔开那道紧闭的唇缝,把湿热的唇舌送过去掠夺。
他手上和唇间的抗拒很小,V笨拙地张开唇瓣回应他的入侵,拉法尔用亲吻和对方映在他眼底的表情证明,这个人现在简直矛盾极了,一边心怀惭愧,却仍然飞蛾扑火般渴望他爱护。
作战艇发动机的嗡鸣掩盖了他们本就无声的接吻,被清空座椅的后排,重新相贴的两个人被一张毯子包裹,拉法尔垂落的银发扫过V的锁骨,几绺发丝堆砌在肩窝里成为装饰的名贵银链,他们吻了很长时间,肆无忌惮地夺取舱内的空气,拉法尔数着V愈加平稳的呼吸,等对方愿意结束这个接触才停下。
也许他现在该问些问题,比如让乔的求救留言传到他的终端是不是法拉契的意思,或者问问回到阿刻罗号上的安排,他是否能找分析机和法拉契开始算总账。
可是拉法尔一句话没提,他用自己最轻柔的力道隔着毯子抚顺V的后背,保护着他用身体暖出的热意。
至少现在,保持沉默。
在乔谨慎的驾驶中,阿刻罗号的银白舰身不久便被他纳入眼中,他朝后面喊了一声,拉法尔示意他给机库发着舰指示。
这时,V终于开口,用只能被身边人听到的音量。
“别让我离开疏解剂好吗。”他的眼睛闪动着脆弱的人性,甚至一丝惧色,他已经把说出它的冲动从离开漂流岩主峰一直抑制到现在,可是在即将归家时,他还是忍不住请求。
“你不相信我能帮你戒除它么。”拉法尔问道。
“是我不相信我自己。”V敛住呼吸,露出一个非常轻微的苦笑,“我不能控制,你会看到我最丑陋不堪的一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